第二百四十二章方可知被流放(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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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沉的天色在暮色时分下起了雨，春日的雨总是来得有些措不及防。淅淅沥沥，风吹雨斜，黑白分明的宅院被尽数淋湿。园子里的梨花开得甚是绚烂，此刻被风雨打落了一地，与泥土混在一起，空气中携裹着几分不经意之间的香气。

北阙太子府宫之中，河清海晏的大殿之中，紫金香炉被雕刻成精致的小兽模样搁在那花几之上，袅袅荼芜香从小嘴里氤氲出来，殿内暗香浮动，连带着下雨时的潮湿都少了几分。

沈厌背对着站在轩窗边，望着宫廊外细细淅沥的风雨，双手负于身后，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玩弄着手指上的暖玉扳指。月白色的拖曳外衫锦袍越发衬得他身姿迢迢，冷峻挺拔，神色清冷，面容冷峻，目光冷得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带着浓浓的压迫。

身后的轻纱竹帘后的澄亮的深褐色地板之上，季舒回恭恭敬敬地跪在那，低着头，抿着唇，一言不发。从回来后，沈厌便让季舒回跪在那，也没说惩罚之类的，季舒回心中深知沈厌是为了萧沉璧一事不悦，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出声反驳。

外面的人给陆听辙撑着伞走了进来，陆听辙见季舒回跪着明显顿住了脚步，瞧了一眼他，又瞧了瞧自家殿下那身影冷冽的模样，瞬间便明白了。

陆听辙此刻也顾不上季舒回，想着收到的消息，面色凝重了几分，朝着沈厌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声音沉沉，“殿下！刚刚从北阙得到消息，昨日户部尚书徐姜上奏弹劾吏部尚书方可知买卖官爵，证据确凿，陛下震怒，崇安王爷求情才得以保下方尚书一命。陛下下旨，将其方尚书流放岭南三千里。”

“什么——？方可知买卖官爵，这怎么可能？”沈厌还未曾开口，跪在地上的季舒回便已难掩震惊愠怒开口，连忙从地上起来了。

“殿下！户部尚书徐姜是武陵王的人，方可知一事一定是武陵王的诡计，定然是他们等人刻意构陷。方可知是不能做出买卖官爵这样大逆不道之事！”季舒回连忙上前两步，踉跄了两步，朝着沈厌的背影道，面色难掩焦急。

沈厌面容冷峻，丝毫不为所动，仿佛再听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平静得有些可怕。须臾，沈厌眉梢一拧，声音内敛深沉，“孤让你起来了吗？”

季舒回眸色一惊，垂下眼帘，面色有些难看，往后退了一步，跪了下来，“殿下恕罪！”

“殿下……”陆听辙终是不忍，到底是一同共事多年的好友，情如手足。

“还好，既是流放岭南，方可知这条命也算是保住了。”沈厌望着眼前淅淅沥沥未曾断绝的风雨长叹一声，声音之中带着浓浓的凉意，让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沈厌只当做没有听到陆听辙的求情，陆听辙季舒回两人下意识相视一眼，却没有一个敢开口的。陆听辙听着沈厌的话，却是察觉其中丝丝不对劲，眉微赫然蹙起，“殿下！方可知一事明明就是武陵王命人构陷的，您为何……？属下不明白。”

“舅舅亲自求情，才保下了方可知一条性命，却也落得流放岭南三千里的重刑。舅舅为人清明，沉稳自若，而今却没有在朝堂之上替方可知翻供另寻证据，很显然，那户部尚书徐姜是有备而来，方可知是必须卸下吏部尚书一职，已然没有回旋的余地。”沈厌声音清冷，双手负于身后，一动不动，平静地如同一蹲雕塑，没有感情地将每一个字吐出。

陆听辙面色沉重难看地微微低下了头。

季舒回跪在那，声音不大不小地嘟囔了一句，“若是殿下在北阙，哪里会没有回旋的余地，哪里轮得到武陵王发号施令？”季舒回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清清楚楚地传入沈厌和陆听辙的耳中。

“殿下，那现下我们该怎么做？殿下如今身在南梁，是否要请崇安王爷出手？”陆听辙道。

“做什么！什么都不用做！静观其变即可！”沈厌淡淡道，眸色之中未见办法慌乱。

听到这，季舒回却是有些跪不住了，抬起眼帘，神色言语之中带着几分急切，“殿下！若是再静观其变，这朝堂可就成了武陵王的天下了。这些年，您离开北阙来到南梁，当初辛辛苦苦培养的亲信和势力大都数都被武陵王一一给逐个击破。从御史台到六部再到宫中内侍省，我们的人已然所剩无几。若是再不有所行动，恐怕剩下的也保不住了！”

“呵！”沈厌忽而晒然轻笑一声，“保不住便弃了吧！”

“殿下！”季舒回犹如五雷轰顶。

陆听辙也极为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沈厌，眸子之中难言震惊。

沈厌玩弄手中的玉扳指，依旧是云淡风轻气定神闲，目光深邃，让人难以窥探此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倏尔，沈厌的声音之中带着漫不经心，慢条斯理道：“我不过随便说说！放心吧！对付沈惜，剩下的人已然足够了！”

季舒回和陆听辙犹如用尽全力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般。他们自然是知道如今北阙朝中剩下的人都是殿下亲信之中的雄鹰和烈火，想要做什么简直是易如反掌，但是前提是这位喜怒无常的殿下得发话啊！否则，谁敢妄动！

季舒回难掩不甘，声音之中隐隐约约有死谏之势，“殿下！您离开北阙已五年之久，北阙朝势已然重新洗牌。如果您再不回北阙，恐怕到时候这北阙朝堂真的便成了武陵王的天下了，到时您恐怕连立足之地都没有。陛下素来又偏爱武陵王，万一这储君之位……”

“季舒回！”陆听辙脸色一变，顿时厉声打断季舒回还未说完的话。

经陆听辙这么一提醒，季舒回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讪讪地住了嘴，有些不安地望了望沈厌刚毅未动的身影。

“阻止他什么？让他说！”沈厌面色冷峻，看不出任何一丝一毫的情绪来。

“属下失言！殿下恕罪！”季舒回顿时颔首低头，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