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我带你回家(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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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一旁被钳制的齐懿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萧沉璧手握长剑，一滴鲜血从剑尖滴落归于泥土，在此刻，她忽然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齐策双眼红透落下泪来，嘴唇微动想要开口说什么，却是无法开口，不过一瞬气尽身亡直直往前倒去。

在生死濒临之际，前尘往事早已不堪回首，你所做的一个决定，都在日后的余生拉开一道破碎的痕迹，终其一生，只能活在无尽的阴暗与自我折磨之中，麻痹着自己的清醒与理智，自欺欺人、面上坦然，实则面目全非、不堪一击。

最后的这一刻，齐策应当是后悔了，或许曾经的每一个时刻他都后悔了，一直期盼有一个重来的机会。可惜，人一旦将错犯下，那便是不可逆转和更改的事实。自己最爱之人因自己而死，是缄默蚀骨的痛，亦是困其终生的悔。

此时，对于齐策而言，死，才是最好的解脱。

谁都没有想到萧沉璧会突然出手了结齐策，齐策还未曾说出真正害死敬元皇后的人，但是萧沉璧的做法完全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或许，萧沉璧已经猜到了……

沈厌走上前握住萧沉璧的手，满脸心疼，“阿绾，我们回家！”

萧沉璧掀开沉重的眼皮，眼中脆弱无力，望着沈厌，喃喃自语，“回家么？”

她还能回家吗？

她还有家吗？

“走，我带你回家！”

沈厌弯腰一把将萧沉璧拦腰抱起，一步一步走下，众人纷纷退让。

萧沉璧靠在沈厌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生逢乱世，人间疾苦，在这样的世道，人心最不可轻信。但是此时此刻，她却极为想要这样一个可以依靠的怀抱，免她无枝可依，带着她逃离这里。

四更时分，云梦城郊青崖山上，崖下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涯山庄，四处燃着熊熊大火，火光冲天，照亮一番泼墨的天际。

沈厌、萧沉璧一行人从天涯山庄出来，萧沉璧没有杀齐懿，沈厌让人烧了天涯山庄，萧沉璧没有拒绝，也从未见到“孽镜”的人出来阻止。

青崖山顶处燃着取暖照明的火堆，离上、陆听辙正在给絮若姑姑和北均师父疗伤上药。萧沉璧站在青崖边缘，望着底下熊熊大火的天涯山庄，夜风卷起她鬓间的发丝，衣袂飘飘，神情寡淡凉薄，令人难以捉摸。

沈厌担心萧沉璧受凉，拿了件月色轻纱披风给她披上。

萧沉璧忽然道，“等到黑暗过去，天光大亮之际，这天涯山庄也该成为一堆废墟。”

—“天下江湖马上就会迎来一场惊涛骇浪。”

萧沉璧勾唇轻笑，“如此甚好。”

沈厌眼角微垂，旋即笑意柔和，伸出手轻轻敛去萧沉璧吹落的发丝。

萧沉璧斜视着沈厌，目光复杂且认真，“沈厌，谢谢你！”

沈厌僵硬了一瞬，片刻笑意更浓了，缄默不言。

火堆处，萧沉璧、沈厌、宋子安、絮若围坐。

“所以，师父教授我山河剑法，却不露容颜行踪，诸此种种，皆是母后的吩咐？”萧沉璧拧着眉道。

宋子安：“是。”

“你母后希望我能够保护好你，可惜，如今我已经完全成为一个废人，不但不能保护好你，恐怕还会拖累了你。”宋子安眼中一片绝望，丧气道。

萧沉璧垂了垂眼帘，神色有些复杂，“您是我的师父，日后自然由我照顾您。此时此刻，我只想知道母后和齐策之间到底有何渊源？”萧沉璧看向宋子安和絮若，目光之中带着一丝乞求，“还请师父、絮若姑姑一五一十告知于我，我理应知晓。”

宋子安、絮若相视一眼，眼中复杂，却没有再要欺瞒的意思。宋子安轻叹了一口气，火光映出他疲惫无力的眼眸，“齐策与我与你母后相识于江湖，一见如故，相约仗剑天涯、锄强扶弱。你母后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心怀苍生，见民生疾苦，亲手所创江山定，将这天下江湖所有无法生存之人带入江山定，为其寻一栖身之处。江山定在你母后手中瞬间发扬光大，瞬间抢占江湖上举足轻重的地位。受万人推崇敬仰，也因此招来了无数人的野心和觊觎……”

“所以，齐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江山定？”萧沉璧的神情很是沉重。

宋子安分明顿了一下，开始有些含糊不清，“是、也不是，齐策这样心思缜密之人，旁人也未必能够猜出他全部的心思。”

萧沉璧听出宋子安的含糊其辞，并未直言戳破，只是小心应对，“母后的死与齐策脱不了干系，我记得很清楚，母后有喜的那年，几乎从未出过宫。到底齐策做了什么，才会引得母后血崩崩逝？还有，为何母后出事后，絮若姑姑便了无踪影，是齐策将姑姑您带走了吗？姑姑您是不是知晓母后的死到底是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萧沉璧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望着宋子安和絮若，火光映出她迫切想要得到真相的眼睛。

萧沉璧分明看到宋子安和絮若姑姑的神色变得为难沉重起来，似乎在一个黑白漩涡的泥沼之中挣扎犹豫，难以言喻。

沈厌和离上从始至终都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静静地看着听着，目光却始终没有从萧沉璧的身上离开过，眉目间难掩担忧，瞳孔中充斥着心疼。神色复杂，目光沉重，嘴唇微动，却是一轮又一轮的缄默不言。

“是和父皇有关系吗？”

萧沉璧喃喃无力带着轻颤的声音在夜色下的火光中响起，声音微弱却是清清楚楚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宋子安和絮若瞬间瞳孔骤然一缩，满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萧沉璧，只见萧沉璧眸色瞬间黯淡无光，低垂着眉眼，脸色苍白，嘴唇微颤，她分明再害怕。

沈厌和离上虽心疼，却是没有开口，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纸终究包不住火，有些事情终归到了该浮出水面的时候了。

其实，所有人都猜到了，却是无一人敢开口。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真相一旦被证实对于萧沉璧将会是一个致命性、毁灭性的打击。谁能够接受自己母后的死居然会和最爱母后、最疼爱自己的父皇有关！可如今，诸此种种，所有的迹象和真相的发展都在下意识地指向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