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1章 气你
宋寅庚站在城楼上睡眼惺忪地等了一夜,好不容易听到开城门的声音才猛地一怔。不动声色地望了眼身边明显增加了的布防士兵,因着一直没有费曾的消息,紧捏着袖子里的拳头沉着脸没说话。
“看来昨日去上香的有佳人啊。不仅让宋大人大费周章地派府兵保护,连着城门口也要守上一守。怕是好事将近了?”一大早,青州同知便来了,看到宋寅庚还没走,心里暗骂一声又犟又蠢的驴,还是笑呵呵上来和他寒暄。
听说昨日有人在动作,他接了令,哪怕撕破脸皮硬碰硬也要将暗地里蠢蠢欲动的人灭了口。他们从昨日开始便命人死守城门,严加防范,可偏偏冒出来个不合时宜的宋寅庚。不仅派了府兵出门还要蹲在城门口。
要不是确信他来青州的这段日子,什么都没查到。他们都要怀疑这位就是想要搅乱青州一池水的始作俑者了。
宋寅庚被他说得窘迫极了,心里却是焦躁不已。还没习惯同僚之间的虚与委蛇,只能胡乱点着头,敷衍应了。
心想哪里有什么佳人,不过是防着你们,官匪勾结沆瀣一气罢了。那位历王世子至今未归,城门却戒严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事,只怕他们自己知道。
可惜自己人微言轻,本事也不大。能做的,只有站在这儿替世子爷掩护一二。希望这一次,那位心血来潮说要查案的世子爷能有什么进展。
唐疏篱光明正大地等着马车进城,在官兵要搜查马车的时候,才让桂香探出了身子,骄矜道:“我们家小姐是昨日在受左都御史家的宋小姐去上香回来的,车上有女眷,不便检查,军爷们还是高抬贵手,直接放行吧?”
“昨日里回来的女眷也不少,没有不让我们检查的。姑娘还是不要为难我们。”守门的士兵横着脸,许是对这样的事情经历得多了,没有上来不客气,却也不怎么耐烦。
“可我们小姐不一般,我们小姐可是宋大人托宋小姐亲自请的。军爷,您明白什么意思吧?”桂香强装着底气,看了一眼城门楼上,才朝着那位士兵低声道:“站在城楼上的就是宋大人,不若您去问一问,是不是有一位他特意嘱托自家妹妹去请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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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楼上的宋寅庚在听到上来的士兵禀告“特意嘱托自家妹妹”的时候就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望了眼楼下,忙不迭地应道:“啊对对对!”
一旁的同知大人笑了笑,见到宋寅庚真的在等一位小姐,才彻底放下了心来。颇为大度地朝着守门的小将道:“既然是小宋大人梦寐以求的佳人,便给个面子吧。大家小姐,莫要掀帘子惊扰了,直接放行。”
宋寅庚被他说得象征性红了红脸,朝他道了谢,直下了城楼,看到马车安稳地进了城,才神色一松。
同样神色一松的还有唐疏篱,待看不见守门的士兵,才转身望着费曾甜甜一笑。“幸不辱命,姐夫,你觉得怎么样?”
“若是方才,守门的士兵不给小宋大人面子,真要查马车的时候,我该怎么办?”费曾的脸在唐疏篱直接吩咐青松进城的时候就黑了下去,憋了半晌,直到进了城,才幽幽吐出句话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发现了,您也会想办法的。”唐疏篱讪讪一笑。一点都不担心费曾会朝他生气,无辜道:“你只说了让我想办法让你混进来。可没说让我考虑别的。”
“唐疏篱,你可真是好样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唐疏篱说话也太让人生气了。费曾冷着脸只觉得自己的气发不出来,只能愤愤咬牙切齿道。“可我也说了,便是混进来了,我也只是给你个机会。”
“机会给你了,我不答应!”
唐疏篱:“。。。。。。”还能有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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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疏篱并没有回去唐府,而是在费曾的示意下,径直去了另一处儿宅子。
他突然出声的时候将桂香吓了一跳,可看清是他又定了心来。
倒是一直沉默着驾车的小厮青松没有吭声,好似一早就知道费曾在一样。
费曾宅子里的下人安分又沉默,众人各司其职,连抬头多看一眼的都没有。桂香和青松刚进门便被带了下去,唐疏篱嘱咐他们好好休息,自己跟着马车,被一个下人带着,径直进了内院。
一个小厮早就等在那里,等马车定住,恭恭敬敬地叫了声:“二小姐。”
这才上去,要将费曾扶下来。
“进了我的宅子,便不是二小姐了。“费曾躺着也不安分,凝着脸淡声道,就差剑眉一抬,对唐疏篱剑拔弩张了。
“是,主子。唐姑娘,小的叫文心。”文心从善如流重新叫一声,连着脸色都没变。看来费曾平日里没少提些无理的要求。
唐疏篱心里一叹,却还是朝着这位小厮柔柔笑笑,示意无妨,然后碎着步子,随着他们进了屋。
文心伺候费曾得极为娴熟,先为他检查了身体,不消说便有人送来了伤药。
“奴才先给您换药吧,大夫一会儿便到。”文心拿起伤药道。可刚欲撕开费曾的外袍,又顿了顿,为难望了眼唐疏篱。可想到这已经包扎完好的伤口,只怕眼前的这位小姐早就看过了,便又没有顾忌,埋头处理了起来。
倒是费曾抬了抬眼,同样望向了唐疏篱。一双眸子浸着股森然,朝着她冷哼了一声。
唐疏篱心道您还怕我占你便宜不曾?却是乐得轻松,乖乖朝他们福了福身子,便知趣转身,准备朝外走去。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她刚挪一步,便被费曾叫住了。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下巴一抬,显得格外刻薄。他就是见不惯唐疏篱那佯装的娇滴滴的样子,每次看到她这么乖,就想要气上一气。
“您不让我走,您抬眼看我干什么?”唐疏篱抬眼看他,心里暗骂费曾事多。只怕方才自己在城门口的所作所为还没让他消气。只能垂着头怏怏道。
“我渴了,让你给我倒杯茶。”费曾勾着唇,看得出唐疏篱在耐着性子,凉凉道。
“哦。”唐疏篱麻木点点头,拿着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走到他近前伸手一递,软软道:“喝吧。”
费曾许是渴了,竟真的垂头喝了一口,额头上因着文心的动作沁着一层薄汗,纤薄的唇覆在白瓷的杯子上,俯首的样子倒真的显得有几分可怜。
唐疏篱叹了口气,心道这人嘴巴虽然不行,可单论给唐家雪中送炭,却并不以恩相挟,甚至连见色起意都不曾有,已经是极好的了。
想到这里,唐疏篱便又心软了几分。下意识屈着身子将杯子小心翼翼地歪侧了几分。待到费曾喝完,还妥帖地替他擦了擦下巴,柔声道:“还喝吗?我再去给你倒一杯。”
吓得费曾虎躯一震,怒瞪着她道:“不过喝你口水,你还想下毒不曾?”
唐疏篱:“。。。。。。”所以,有的人就不配被温柔以待!
唐疏篱不想气他,木着脸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扭头就往外走。
“站住!我准你走了吗?”费曾不怕气死人偿命,不依不饶地拦着她。
“非礼勿视,姐夫您知道吗?”唐疏篱连着妥帖的笑都挂不住了,只能停下步子。只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要忍,要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个时候才说非礼勿视,是不是太晚了?”
唐疏篱:“。。。。。。”您高兴就好呢。
一旁的文心从始至终都没说过话,只埋头盯着费曾那斑驳的背,且随着他们两人的话。头有越来越低的趋势。
可待到唐疏篱真的不理费曾了,他又抬起了头,为难地望着唐疏篱,启口道:“唐,姑娘。劳烦您,再跟主子说说话吧。麻沸散于修行练武有损,主子受伤都是硬捱过去的。”
“文心,慎言。”费曾却是突然变了脸,耷拉着眼皮,冷冷道。
“是。”文心垂首应一声,手下不慢,继续替费曾清理伤口。
“感情,您倒不是故意为难我的。”唐疏篱精致的脸抬了抬,眨了眨眼睛,那方才被激起的气焰消散了几分。无奈道:“我在您眼里不过如一只哈巴狗,您无聊的时候,让我气气你解闷用的。”
“你,知道就好。”费曾愣了一愣,看到唐疏篱没有丝毫对他同情的神色,这才幽幽道。
“哦。”唐疏篱的脸上神色不动,走到了费曾面前,蹲下身子,殷勤地替他擦了把汗,极为诚挚道:“姐夫,不管做什么用,总之是有用。”
“我这里童叟无欺,您只要答应我。我定然日日气您。包您日日对我咬牙切齿,精神抖擞,觉得其乐无穷。如何?”
费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