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三百六十一章 老程班长牺牲
几个美国兵从三个方向上,向着老程班长三个人逼了上来。
而老程班长他们三个人,身后就是正在熊熊燃烧的凝固汽油。他们尝试了两次,根本无路可退。
三个人呈倒三角形,相互掩护,向美国兵开枪射击,有两个美国兵躲避不及,被送去见了上帝。
但是很快,这些美国兵都躲了起来,藏的都很好,几乎不露头。
炊事班本身上战场就是临时的,根本没有携带多少弹药。很短的时间内,老程班长三个人就开始支撑不住。
在扔出最后一枚手榴弹之后,老程班长几个人彻底没有了子弹,而我们这边也发现了这个情况。
我们想要冲过火场救人,但是凝固汽油燃烧的温度太高了!根本就没法靠近!
班长和臭不要脸的拼了命,这才从火场里抢救出来两个已经烧的有些面目全非的活人。我们一看,其中一个竟然就是我们连长,但是此时,连长都眼睛因为被凝固汽油溅到,已经被烧坏了,甚至整个脸都很难再看清。
不光是脸上和眼睛被凝固汽油烧伤,班长和臭不要脸的从火堆中将连长拖出来并将他身上的火扑灭的时候,连长都双腿也被烧得不成模样。人,更是已经昏死了过去。
班长探了探连长的鼻息,还有口气。
另外一个被抢救出来的战友,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全身大面积被烧伤,几乎看不出人样。
火场里,依稀还能看见几个战友的尸体正在燃烧,但已经成了焦炭。火场的那头,发现老程班长他们打光了子弹的美国兵终于狞笑着扑了上来,他们想要活捉这几个中国士兵。
老程班长这个时候展现出一个老兵极为强悍的战斗素养,一个人手持带军刺的莫辛纳甘步枪,一个突刺就将一个扑上来的美国兵刺了个透心凉。
其他的美国兵看见中国兵亮了刺刀,心里畏惧开始向后撤。为首的美军士官看得出来,老程班长是三个中国士兵当中年龄最大的,就用手枪指着老程班长,嘴里喊着什么。想来,肯定就是类似于劝降之类的话。
但我看见老程班长狠狠向着美国兵啐了一口,然后端着带血的枪刺,冲向了那个美军士官。
老程班长带头,其他两个人也端着步枪,一齐向几个美国兵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美军士官手里的枪一直都指着老班长三个人,发现劝降无果,并且这三个中国士兵已经端着枪冲了过来,立即就开了枪。
其他的美国兵看到士官率先开枪,也都纷纷开枪射击,这一开枪,他们后面的机枪也开始扫射。
冲在最前面的老程班长,当即胸口、肩膀、腿上中了十多枪,轰然倒地。干瘦得已经皮包骨头的身子,临死还保持着冲锋的姿势。
我从最初当兵的时候,老程班长就是我们连里炊事班的班长,从来就没见他拿过枪。老班长这人,也总是一副乐呵呵的和蔼可亲的模样,从来不和谁急眼。那时候,老程班长还有些微胖的,完全不像现在这样,已经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
刚从闷罐火车上下来的时候,那时候还是在东北,老程班长带着炊事班给我们新兵下面条改善伙食,还尽可能的给我们十几个新兵每个人都卧了个荷包蛋。
那可是战前训练临时搭建的军营,条件特别困难,周围十几里路都没有人家。后来听说,是老程班长带着炊事班的人,连夜去了村里,从老乡手里买来的鸡蛋。
刚到东北的时候,晚上冷的人睡不了觉。老程班长知道了,就给我们熬了姜汤还放了辣椒,让大家暖身子。
后来入了朝鲜,行军打仗,经常粮食供应不上而饿肚子。老程班长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蚱,想尽一切办法找到能吃的东西,尽可能让我们的战士多吃两口。
每次我们吃饭的时候,老程班长总是和蔼地看着我们,还总让我们多吃些,一定要吃饱!
四次战役以后,由于战线越拉越长,部队都粮食供应更加困难。老程班长经常宁愿自己饿着,也要让我们多吃两口。
老程班长说过:“多吃两口就有劲儿,有劲在战场上就多几分活下来的机会。”
可是老程班长现在死了,我们眼睁睁看着他牺牲,却无能为力。
八架战斗机,十几枚凝固汽油弹,仅仅两波轰炸,二十几个战友都葬身火海。
老程班长中弹倒下了,身边的两个跟着他一齐冲锋的战友,也身中好多枪,最后倒在了血泊中。
我们隔着火场,向仅仅一二百米之外的美国兵开枪射击。但浓烟滚滚,目标时隐时现。
几个人连着开了十几枪,只有一枪打中了一个美国兵的胳膊。那些美国兵看这三个中国士兵已经被击毙,就又下了311高地。
美国兵下小高地可不是被我们打下去的,而是他们主动下了山。
随后,敌人一直针对我们后方的炮火覆盖,开始向前延伸。
“防炮!”我向周围人喊道,但其实我们除了炮声什么也听不见。听不见战友的呼喊,更听不见自己的呼喊。
原本的二道防线此时成了311正面仅存的几个人,一道防线已经不复存在,但仗还得打下去!
其实不用我喊,老三营能活到现在的,都是老兵油子,听炮声刚有不对头的时候,机枪组就已经开始收机枪,班长和臭不要脸的也将伤员往掩体里拖。
我们钻进了临时修的防炮洞里,不过简易的防炮洞能不能挡住敌人的炮火,谁心里也没底儿。正斜面的防炮和反斜面的防炮完全就是两码事,相比之下要凶险万分。
不过这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了,如果不是我们之前偷袭美军车队,炸毁了敌人的弹药车,现在我们要面对的炮火比这个还要猛烈好多倍。
炮火向前延伸倒是很快就从我们头顶上经过,我虚惊了一场,敌人的炮击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漫长。
炮火过后,我从防炮洞里爬了出来,山上硝烟还未散尽。
我耳朵还嗡嗡作响,好像刚才猛烈的炮击都还在一样,但是敌人已经停了炮火。
我笑了,看来美国佬的炮弹也不是想怎么浪费就怎么浪费的,他们还知道停。
可笑着笑着,我就泪流满面。
但我知道我不能哭,战场上哭鼻子,会影响整支部队的士气。
我将眼泪憋了回去,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抹更加脏兮兮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