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8章 ?第八章
“呃,第一行写道,营业额47亿。第二行是应收账款7030万。第三行后有个问号。啊,页脚不起眼处还有‘蓝田’两个字。”
薇建成的表情开始复杂起来,但是更令他惊讶的字眼是接下来接待办的话语,“稍等,薇董,我刚才看漏了,第一页还有一个‘马来西亚’——啊,不,是‘马来西亚人’这几个字。嗯——差不多就这些了。真是奇怪啊,写这种东西——”那人在兀自奇怪的同时,薇建成已经慌张地直冒冷汗。他站起身来接通那个电话,“你们把俞先生带到我隔壁的会议室来——啊,不,等会我让秘书去带俞先生,那张纸等会我的秘书也会去取的。”
“孟夫锐,你让白雨跟着蔡衍达而不是尹瑞不是没有理由的。”孟夫锐和房楼兰走在前往c栋的路上,房楼兰如是说道。
“你把他弄进特别调查小组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而且不光蔡衍达,包括我包括白雨甚至也包括尹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都是你潜在的敌人,将具有可能性的敌人安排在自己身边倒是个颇为冒险的做法,不过相应的,收益也会很大。”
“还真是什么都被你给看透了,如果没有那封蔡衍达写的举报信,不受限制的你现在恐怕已经能将邱芃和吴帆绳之以法了吧?至少讲座当时你已经快搞定吴帆了。”
“可不是嘛,从韦恩德等人,啊,韦恩德就是邱芃的导师。从他们几人入手的根源在于实际我们掌握的情报和卫津大学的档案有些出入,我是不相信一年时间那个邱芃本科和硕士时体重差了15公斤,因为对此抱疑,所以继续追查下去就能摸到吴帆的影子了。至于蔡衍达,老实说我不清楚他究竟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但是一般小说里这种有钱有势的公子哥不都是幕后大boss嘛,哈哈哈。”说着,房楼兰也跟着孟夫锐大笑起来。
“对了,我给你说,我在念书期间,学校有组织过探讨一个学科,叫犯罪生成模式研究,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我念书的时候主攻经济类的,所以这种偏刑侦的涉入不是特别深。”房楼兰回答。
“也对,当时那本书好像也主要就是探讨刑事类案件,所以大概你没什么印象吧。”见房楼兰没有要打断自己的意思,孟夫锐接着说了下去,“那个时候有提出过‘带菌个体’这个说法。就是咱们比方说一个犯罪人格,一般情况下会分为认识偏差、需要偏差、情感偏差、犯罪能力、自制力五个方面。假设将邱芃这个人反映到这五个方面的话,第一,他在大学里可能并没有习得应有的身为人的认识与认知。第二,如果说他对自身现状不满的话,也许内心会渴求解放自己的欲望。三,对生命生活的态度。他是无业游民对吧,那是不是萌生了一种对生活生命的消极态度了呢?其次是第四点,综合目前的情况来看,一个人是无法构成这整个系列的犯罪的,对应到邱芃的话,是某些证词和他的身形不一,某些行为并不是他所力所能及的。这时候引入吴帆,可吴帆是个有稳定工作的,那么如何打破那份安稳工作的宁静,如何让他投入到犯罪中去又是另外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最后,是谁,通过什么手段,来推动这一系列行动?而这些行动又是为了什么?这是案件的核心,可能也是你们检察院在办案时的关注重点。那尽管犯罪人格这五个方面是相互联系相互制约的,它们之间的有机统一构成了‘带菌个体’的反社会人格结构,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带菌个体’等级。而且我判断,邱芃身为‘带菌个体’的原因大抵上是他学生时期的事情。虽然理论上每个人都是‘带菌个体’,但是能否成功激发、激活这个个体才是是否犯罪的重要因素。譬如说教师,教师被人称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也好,被人称为‘园丁’也好,其职能究其根本是传道、授业、解惑。传道是排在第一位的。但是在实际生活中,并不是所有的教师,哪怕是高级职称的那些教师,也不一定都能被称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相反,我见过很多不仅业务素质差,而且道德素质更差的教师。如果说只是业务素质差那还凑合,顶多意味着他培养不出对社会有用的人才,可道德素质差的话就不仅仅是培养不出对社会有用的人才一事了,那很有可能会培养出对社会有害的‘害虫’,还会激发‘带菌个体’的活性,由此可见当邱芃这样具备潜在‘带菌个体’的‘患者’,我认为是不是在大学期间这种个体被激发了呢?因此就像刚才前面我说到的,我将调查的重心基本放在了他曾两次步入的校园——卫津大学。”
孟夫锐发表完长篇大论后,房楼兰接道,“你还记得十几年前的广东砍手党吗?”
“啊,记忆犹新的。不瞒你说,当时案件暂告一段落时,我们卫津公安局还组织学习呢。”
“当时媒体倾向于将‘病原体’归结于农村教育落后,但是事实上他们在本地时的表现还算稳定,至少不会让人将那样的小打小闹和略显蛮横与日后的肇事杀人相联系。可是到了广东,到了深圳后似乎他们一个个就都变了样,我在想大城市是不是对农村人太不友好了呢?说实话我虽然来自蓟县,但是家里在当地条件还算不错,可就是这样来到市区后也免不了遭受白眼,也免不了被生活压力所迫。其实开始是想干律师的,那样会很挣钱,可是凭我当时的条件在卫津是熬不过前五、六年的默默无闻的,所以被迫选择了一开始就能养活自己的检察院。”
“不是不友好,是我们实在无能为力啊。”孟夫锐苦笑着拍了拍房楼兰的肩膀,“像你这样从乡下来到市区来到一、二线城市并且能扎根的人有很多,影响肯定是有,但是不能把问题归结于大城市的五光十色吧。那样的话,东京、首尔这种集合了一个国家的梦想的地方该怎么办?而且,那个案子最后不是总结了嘛,野蛮+落后无知=‘砍手党’发源的根本所在,教育滞后+读书无用论=‘砍手党’法律观念的淡薄,不思上进+追求享乐=‘砍手党’形成的意识前提,治安混乱+帮会习气=‘砍手党’存在的社会背景,靠近越南+亲人纵容=‘砍手党’躲避追捕的捷径。”
“呵,你还全记下了。”
“可不是嘛,触目惊心的事件啊,作为案例应该引入到现代大学生的思政教育课上,而不是去学习一些根本没人听的理论知识。”
“过了,过了哈!”房楼兰打趣道。
“嘿呀,这不就我跟你嘛,而且,到了——下面要办正事了。”果然,二人已经来到了 c栋门口,传闻停尸间在这儿看来是真的。虽然a、b、c三栋楼的涂漆相差无几,但是这c栋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二人从正面进去,与b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c栋这边孟夫锐和房楼兰暂时没有看见任何人。
“连警卫也没有。”房楼兰说着,又用嘴努了努身后楼前的一片空地,“这么大的停车场只停了四辆车。”
“看起来这边好像不是无关人员能随便出入的。”孟夫锐接着询问房楼兰,“你们检察院之前不是和医大附院有过合作嘛,当时没有提到过关于c栋的事?”
“别说c栋了,检察院真正部署人力的只有b栋的六层以上,我给你透个底,因为吕倩茹住在六楼所以我们才会跟医大附院合作的。否则按常理政府机关都是想尽量避免参与这种事的。”
“那检察院真是厉害,说到底公安也想在医大附院布置人手,只不过能力不够没谈妥罢了。”
“这些都是次要的,眼下我们已经进入到了一楼大厅,放眼望去好像没有什么正在工作的窗口。”
“如果说太平间真的在这里那就说得通了,毕竟谁也不想跟死人待在一栋楼里。”
“话说回来,医大附院和公安没有合作协议吗?你们平常进行尸检什么的都是在哪?”
“公安有自己下辖的医院,其他地区我不清楚,反正卫津市公安局基本没有和诸如医大附院、中心医院这类医院合作过。”
“这么说的话如果我们在不透露‘津城破’犯罪预告的前提下,就算掏出警察手册或是检察官证明也无法轻而易举地进入到太平间喽?”
“理论上是这样,至少有难度吧,毕竟没有搜查证。怎么,你想去那种地方搜查?我觉得连我们都进不去的话邱芃、吴帆也未必能进去。”
“不是为了找邱芃、吴帆,是我有一些事情想要调查——”房楼兰思索了一阵,复又开口,“既然都到了这步了,我也就给你透露一点检察院掌握的情报吧。”
孟夫锐没有说话,用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房楼兰继续。
“我方才跟你说检察院真正部署人员的只有b栋,这事没错,但是其实在此之前我们有提出过部署人员在a栋和c栋的。a栋还好说,对方的态度不算强硬,只是因为那里是重要的住院部和办公地,所以稍微有些为难。但是医院方面对于c栋的态度非常强硬,尤其是一个叫刘鹏的科室主任,以他为首医院内部出现了反对派。无论如何他们也不允许我们在c栋部署人员。而检察院之所以想要掌控c栋的原因就是这个太平间。”
“里面——是有什么重要的证据吗?”孟夫锐作沉思状,附和着房楼兰。
“死人虽然不会开口说话,但是死人无法改变身份。”房楼兰长舒一口气,“不过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并不着数,所以当时见院方态度强硬,我们也就没有多加要求。”
“是什么样的猜测呢?”
“唔——最近有好几篇关于拐卖人口的报道你有了解过吗?”
“我妻子对我提过,好像是马来西亚那边的。”
“对,一般国内的拐卖人口无非就是贩卖小孩或者获取器官,而国外的拐卖事件也无出其右。”
“你是说太平间里会躺着那些非法偷渡过来的马来西亚人?”
“也不尽然,说是非法偷渡大概是冤枉他们了,更准确的说法是被非法拐卖来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是马来西亚人,然后被拐卖至我国,然后被那些不法分子再卖给医院?”
“老实说我是不相信医大附院会做这种非法的买卖。所以也可能是有人暗箱操作,医院本身并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或者说被某些掌控这件事的人给瞒天过海了。现如今我们已经步入老龄化社会,对新器官的需求越来越盛,前些年不是就有提出过制造克隆人来获取匹配器官嘛。可以说那些贩卖活人器官的家伙因为这个赚得盆满钵满呢!”
“你这么一说——”孟夫锐挠着头,努力在回想着什么,然后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之前‘812爆炸’时的渤口物流的那个仓库,有发现过一些不明身份的尸体,法医鉴定都是小孩,且至今没有人认领。如果说他们都是被拐卖至中国的马来西亚人那就说得通了,一帮背井离乡的外国人我们不可能确认到他们的身份的。”
“而且被拐卖的大部分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别说在中国了,就算在他们的祖国马来西亚恐怕也很难辨认身份。”房楼兰补充道。
“看样子计划要做出改变了。”孟夫锐正色道,“那边墙上有一张布局图,那里应该会显示太平间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