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许家叔侄(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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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许家叔侄

2008年7月17日上午十点半，艾原独自登上了龙城始发途经阳城、石门等地前往燕京的列车。阳城内旧有的阳城站正在从混运站慢慢改造成单一的货运点，艾原也是起了个大早才及时赶到位于仇县水神山下的阳城北站，这里几个月前刚规划建成阳城未来主要的列车客运站。阳城人后来吐槽了十几年名为“阳城北站”却放到仇县境内的迷惑行为，最后往往都归结于一句话“人家仇县能人多”。

没有手机订票与支付还真是不方便，哪怕被大家万般嫌弃的12306上线也需要等到三年以后，艾原自打上车开始对出行不便的牢骚就没停过。没过多久车厢喇叭中就传来了石门的到站提醒。“前方到站石门站，停车时间十分钟，请要下车的旅客……”

石门作为隔壁省会以及整个华北的交通枢纽，此时尚未被后来规划的临市和特区所辖的几个二等站分流，每天要发送转运的客流量也是个相当恐怖的天文数字，比之现如今的燕京魔都两地并不逊色多少。新改建的石门北站年底才能开通，所有客运列车目前都停靠在石门站。

艾原跟随着最后一批下车的旅客走出了车厢，娴熟的在站内转悠了一圈后，如愿在7号站台找到了那辆标有石门——商都还未发车的特快。前世网络订票以及电子车票兴起之前，有几年艾原经常这么转车，也算是熟门熟路了。

拿着自己的身份证和高考准考证（？？？）给检票的列车员一看，简单说明了转乘的缘由，轻轻松松就被放上了车。另外一个检票小姐姐带着艾原一路去了餐车，前世遇过几次这种情况，早年间辛苦的列车员们薪资并不高，遇到有人补票，常常使用这种贴补收入的小基操，艾原很配合的坐在小姐姐安排的位置，点了份午餐顺便给了票钱。

今天是周四，被小姐姐从上车带到这里路过了六七个车厢，连一半都没坐满，很多座位都空着，估计一会来吃午饭的人不会太多。觉得这趟出行还是挺顺利，艾原乖巧的拿出手机给邓姨发了条短信报平安。

坐在艾原对面的列车员小姐姐有点无聊，打量了几眼艾原，这个年轻帅气听话的小弟弟还是蛮招人喜欢的，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起来。没几分钟列车鸣笛发动，车厢轻微一震开始缓缓启动，列车长正巧从餐车另一头往这边走来，小姐姐抬头一看马上起身去找事情忙了。

石门到商都这一趟属于时间比较长的中短途出行了，之前问了列车员大约要五个小时。艾原起的早开始犯困，给手机上了个闹钟塞进胸前的包里，随着列车来回晃动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左右看了看，旁边坐着一个精干的中年人正在与对面像是同行的年轻人对话。两人也察觉到艾原醒来了，兴致勃勃的中断了话题邀请艾原一起斗地主，这也算是中国列车线上一道颇具特色的风景线了。

前世早就经历过无数次独自出差求学的艾原哪会怯场，利索的和两人定了个五毛的小彩头就开始玩起来。看对面洗牌发牌的动作确定只是简单的打发时间，艾原就边玩边和两个人聊起来。

中年人这边艾原有点看走了眼，可能是早年间做过长时间户外工作有点显老，打着牌互报完家门才知道对方还没到五十。简单的介绍之后，艾原就喊起了许叔，对方也不在意。对面的年轻人和许叔一样穿着非常整洁，盛夏中一丝不苟穿着正装的年轻人很少，尤其是在旅途中。艾原正思考对方职业的时候，年轻人痛快的告诉了艾原自己叫许成，二十七。

两人是亲叔侄，之前从二人彼此的称呼中也能听出来，艾原仔细对比之下两人长相气质确实有不少相像的地方。就这么一边聊一边玩着，艾原发现自己居然赢了二十几块。正好食品车路过，就买了三瓶饮料几袋小零食，喊了一句许叔、许哥，叔侄二人不矫情不客气，接过去该吃吃该喝喝。

过了牧野的时候三人已经聊得很熟悉了，许成去赵都办事顺便接了自己叔叔回商都。艾原一听有现成的商都本地人，就开始打听商都上交所的地址和营业时间之类的。许成稍稍诧异了一下，怕艾原记不住，从包里翻出个小本撕了张纸条，给艾原写了个地址和固定电话，想想又加了一行手机号。艾原也没太当回事，道了个谢就折好收起来。

经过一下午的相处闲聊，许叔也是很诧异艾原完全超出年龄的成熟，感觉比自家侄子都会来事。列车快到站的时候忍不住说了句带点结交意思的话，“来商都要是遇到什么麻烦的事，给小成打电话，相逢一场是缘分，大家能帮就互相帮助帮助。”

听到自己叔叔说这话许成也是愣了一下，自家叔叔对一个陌生小伙子表露出关心可是破天荒头一遭。自打退伍转业之后叔侄二人同行次数可不少，没见过叔叔对哪个路人这么客气的。还没嘀咕完许成自己也乐了，送出去的纸条上的私人电话，不也是头一次写给路人嘛。

三人在出站口寒暄之后分开了，许成叔侄二人要回商都西许叔家里，艾原要去商都东边会展中心附近，不是一条路。

“觉得怎么样？感觉出不一样的地方了没有？”，许叔打算考考许成。

略微思索了一会，“成熟，成熟，很不常见的成熟。”许成重复了三次。

艾原只是偶遇两人自然没必要刻意装什么幼稚，三十岁的思想放到十八岁的身体里也不可能幼稚的起来。

叔侄二人闲聊的时候，许家的司机姗姗来迟，两人也没怪罪司机。公司最近收紧业务准备过冬裁了不少人，方方面面用人都不太宽裕。上车之后许叔开了口，“送我回镇上，先看看老爷子。明天小成你不是正好要去商龙谈业务么，没准还能遇上”。

这边艾原已经坐着出租车驶出郑州站了，没普及高德地图的时候老老实实打车比自己乱窜找公交之类的靠谱得多。至于如何分辨对方是正规出租还是黑车，上车以后又绕没绕路，每个常年出差的人应该都有自己判断和应对的方法。

艾原前世也一直秉承到任何陌生城市所有行动尽量围绕市中心的原则，钱是肯定不可避免的多花，但是安全、服务、便利这几个方面就有了基本的保证。对很多年轻人来说也是一样，去了陌生地方一定要远离人烟稀少的地段。

远远看见商都商交所的牌子以后艾原就让师傅靠边停了车，20多块钱显然没多绕路。前世艾原也去过牧野、南苑等城市，偏偏商都这个省会两世第一次来。

闲逛了几步发现一家不算远的汉庭连锁店，艾原决定先把自己的住宿安排好。交了押金拿了房卡也没进房间，转出大门没几步就找到了一家锅贴胡辣子小店。上一世寥寥几次出差豫省几个地级市之后，艾原就一直对当地的美食念念不忘。

十几平米的小店内外已经几乎坐满了人，艾原伸手要了一碗胡辣汤和两盘猪肉大葱锅贴之后才找到一张没人的小桌子。正等着店家上菜的时候手机响了，艾原从包里翻出手机一瞧，33开头的，妥妥的国际长途。前几天老爸提过亲妈要来电，伸手按了接听键。

“喂~妈？”小店的喧嚣是避免不了的，艾原只能稍微提高一些声音。

电话那头的蒋秀云听到了艾原这边吵吵闹闹的声音，“小原你是在外面吃饭吗？”，话没说完那边就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donne-moitonportable”。艾原虽然半句法语都不懂，但是也听出了小男孩的声音。显然是自己同母异父的混血弟弟蒋野，在那边叫利昂·卡文迪许。

小弟蒋野的中文对话是没问题的，并不需要蒋秀云在中间做翻译。

蒋秀云去法国成家之后一直和现在的丈夫莱诺相敬如宾，卡文迪许家从上个世纪就在南特以及周边做房产中介的买卖，城堡、庄园之类的是大头。蒋野出生以后正赶上中国企业大规模走出去，在那边蒋秀玉背靠华人优势拥有相当多的中国客户，所以打从进幼儿园开始就中法双语教学的蒋野中文相当流利。

先是安抚了七岁的蒋野，答应弟弟回国之后奉上儿童大礼包，艾原才有机会好好和自己老妈聊几句。“艾夏挺好的，我前几天去学校看她状态挺不错。……对，和上次电话里说的一样，选了文科，她打死不想学物理。我偷偷给她塞了个手机，电话是131xxxxxxxx……”

一边唏哩呼噜喝着胡辣汤，一边吃着爽脆的锅贴，艾原慢条斯理的向蒋秀云把兄妹俩这几个月的近况汇报了一遍。高考完蒋秀云倒是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确定艾原已经稳妥过线之后因为客户来访匆匆挂断了，所以这次需要说的事情就多了一点。

听到那边小弟开始向蒋秀云叽里咕噜表达不耐烦之后，艾原打算再说几句结束通话，国际长途也蛮贵的。

“妈，有个叫闻小云的女孩子我得跟您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