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李东和去世(1/1)

首发：~第十一章 李东和去世

对于吴月秋来说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季节。他做梦都不会想到会在这个十月见到李耀梅，而且还是在他们曾经熟悉的地方。

地还是那地，物是人非了。

今天是农历十月初一，李耀梅是给她母亲吴香花来烧纸的，吴香花的坟墓就在地北头，当年大集体挖土造田的时候在地头挖出一个坑洼，吴香花死后就势埋在了那里。

按道理来说吴香花是应该埋在李家祖坟里的，李耀梅的爷爷李东和先吴香花过世两年，农村规矩，祖坟里三年不能见新坟。

不到三年，李耀梅的爷爷李东和和母亲吴香花先后过世，家门接连遭遇亲人病故，李耀梅不得不在爱情与亲情之间做出选择。

先去世的是她的爷爷李东和，肺癌晚期。活了八十四岁。算是高寿了。

李现成虽然遇事缺少主见，但是个孝子，为了给父亲治病也是花了不少钱，那年月教师的工资不高，李现成还是倾尽所有把父亲送到县城最好的医院给父亲治病。

开始李东和说啥不愿意去医院，理由是七十三岁那年那场病就没有住院不也多活了十一年？够了，都八十四岁了，知足了，不要再折腾了，没听说吗？七十三八十四，阎王爷不要自己去吗？。

“爹，说让你去你就去，治好了再活十一年，争取活个长命百岁，看着你孙子结婚不行吗”？李现成半是商量半是强迫。

选来选去，伺候李东和的任务自然落到了李耀梅的身上，爷孙俩终于有充足的时间可以交流了。医院里，每天除了照顾爷爷的吃喝拉撒，吃药打针的事都是医生的事情。开始的几天里李东和的精神还不错，该输水输水该打针打针，输水的间隙，李耀梅就会坐在窗前陪着爷爷说话解闷。

不要看已经是八十四岁的老人了，李东和不糊涂，思路清晰，回忆起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也是条理分明，头头是道，仿佛就在昨天。

说着说着，李东和沉默不语了，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

“爷爷你咋了，哪里不得劲儿了”？李耀梅看着爷爷，关切的问。

李东和长长的叹口气说。“耀梅啊，到这个时候了，爷爷还有一件事放不下，当年月秋他爹救我一命你都知道，我也在你天贵叔坟前承诺过，有一天你们长大了，如果月秋愿意你们就是夫妻，没想到你娘她死活不认，不敢想有一日我把眼一闭九泉之下该咋有脸见你天贵叔，耀梅，你给爷爷一个准话，你和月秋咋打算啊”。

爷爷既然这样问，李耀梅就把自己的打算一股脑说了出来。这也是她和吴月秋约会的时候共同的想法。在李耀梅眼里吴月秋虽然家境不富，但是心地善良，为照顾母亲放弃了外出打工赚钱的机会，有强烈的上进心，还自修大学课程。吴月秋答应她拿到大学毕业证就会到大城市发展，给李耀梅最好的生活。

李东和听完孙女李耀梅说完，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又有些失落说。“爷爷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爷爷你会好起来的，我和月秋结婚那天您得看着我们拜堂成亲呢”。

李东和意味深长的叹口气。“爷爷做梦都想啊”。

李耀梅突然想起了什么，用试探的口气问。“爷爷，你是怎么知道俺和月秋的事的，每一次都能被你看破”。

李东和呵呵一笑。“不瞒你说，你和月秋的今天就是我和你奶奶的昨天，年轻的时候，我和你奶奶也经常钻玉米地呐，呵呵”。

爷爷的一番话让李耀梅恍然大悟，也不由得脸上一阵泛红。还是禁不住打趣道。“原来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是有故事的人呀”。

“那是”。李东和好不谦虚，精神头一下子好了很多。

李耀梅的记忆里，那是她和爷爷单独相处时间最长也是最快乐的日子。爷孙俩就像两个开心的孩子无话不谈，说着说着，李东和就不再应声了。

“爷爷”。李耀梅叫了一声。

“爷爷”。李耀梅轻轻推了推李东和。依然没有应声。

医生来了，医生翻了翻李东和的眼皮，又用手试了试鼻息无奈的摇头叹息。“小姑娘保重，你爷爷走了”。

“啥”？李耀梅认真的看了看爷爷像是睡着的样子分明还带着微笑。疑惑的问医生。“我爷爷怎么会走呢，他是不是睡着了呀”。

爷爷死了，李耀梅非常难过，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理解和支持自己的人了。

没有了玉米地作为掩护，两个人约会的次数也少了。更让李耀梅烦恼的是母亲吴香花也开始留意自己的行踪，一举一动都被她看的死死的。一会儿看不见就会四处寻找，满村子都是她尖着嗓子喊叫李耀梅的声音。

很显然，自从李东和去世之后，吴香花就对自己的女儿李耀梅严加看管了。

吴香花突如其来的变化也不是无中生有，吴月秋与李耀梅的事情最终还是纸里包不住火。

八几年的时候，农民的精神生活还很单调和枯燥，没有手机更没有电视，唯一能够愉悦的就是一个月看上几次电影。在磨盘沟小学外边的操场上，人们会提前把凳子摆在那里占住位置，往往是人山人海，人头攒动，当时演的电影都是战争片，人们看的津津有味，偌大的上千人的操场上，除了电影放映机丝丝的转动发出的微小的声音和电影音箱震耳欲聋的声音，听不见一个人说话。

那天晚上就有一场电影在磨盘沟小学的操场上上演，李耀梅和吴月秋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磨盘沟到学校有三里地，村子里的男女老少三五成群结伴走在通往学校的那段路上。

冬天昼短夜长，天快黑的时候吴月秋去到村头的石桥下，先是左顾右盼然后弯腰从一块大石头下拿出一块薄薄的青石片，青石片有半张白纸大小，上边歪歪扭扭用石头写了两个字。麦垛。

看到这两个字吴月秋兴奋不已。擦掉那两个字又把青石片放到大石头下然后若无其事的回到家里。沿街从左邻右舍的大门前走过时好几个村民都和他打招呼。“月秋喝过汤了吗？”

“月秋今儿黑看电影不”？

吴月秋一边回应一边往家里走。“去，吃过饭就去，听说还是打仗片呢”。

自从没有了玉米地，吴月秋就想出了这种办法，以暗号的形式来确定约会的地点。大石头下的暗号就是李耀梅留下的。

暗号里说的麦垛依然还再村子后边，而且还是吴月秋家的打麦场。

八十年代中期农村家家户户都喂着牛，把打碎的麦秸打成麦垛，到了冬天就是喂牛的饲料。

吴月秋家的打麦场独处一隅，两个小山一样的麦垛临着堤堰站在那里，不要说夜晚，就是大白天也不会有人去。

没有了玉米地，吴月秋一直在寻思下一个约会的地方。无意之中就发现了自己家的两个大麦垛，真的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地方，欣喜若狂激动不已，然后又花了半天功夫在其中的一个麦垛中间掏出来一个洞，洞口大小正好能钻进去一个人，里边的空间可以容下两个大人，又抱来几捆干透的玉米杆挡住洞口，吴月秋先躺在里边试了试，只能坐着，但可以躺在光滑柔软的麦秸上，即便是再冷的天里边也是非常温暖，而且隔音效果非常好，玉米杆把洞口一堵，就成了绝佳的私密空间，非常适合寒冷的冬天在里边取暖。

约会的地方有了，接下来就要看约会的时机，不像刚开始在玉米地那样，越往后来越是困难重重，李耀梅每次约会都要费劲周折，绞尽脑汁来寻找种种的理由瞒过自己的父母，李耀梅倒不担心父亲，一天在学校里对家里事不管不问的，主要还是形影不离的母亲吴香花，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晚上睡觉，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要想轻轻松松的和吴月秋见面，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由此，渴望村里演电影就成了两个人共同的期待，也是为约会最好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