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等待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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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长期研究官场政治的专家们，总结出来了“猴把戏定律”。他们说，一个县就是一个马戏团，县委书记就是马戏团玩猴把戏的团长，县长就是马戏团玩猴把戏人的老婆，副书记、常委、人大主任、副县长、政协主席们就是马戏团玩猴把戏人的兄弟姐妹、舅子老表，也就是看猴把戏的人；局长、书记、主任、副部长那些位置就是那香蕉、荔枝、巧克呢、奶糖等等逗猴儿耍的果品糖品，那些大大小小、男男女女、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的公务员们就是那些馋嘴馋相的红屁股猴子。玩猴把戏的人把某一乡镇的书记或者乡镇长的位置空出来，猴子们唰地一下拥过去，你死我活地挣抢着，打得头破血流。玩猴把戏的人说，别抢了猴儿们，那个胖猴儿已经抢到了，就算他的了！说着又空出一个局长的位置出来，空着手的猴儿们又扑爬连天地逞过来，踩踏得喊爹叫娘，呼魂唤魄。玩候把戏的人又说，算了沙，那个脸上长美人痣的母猴儿已经抢到手了！看猴把戏的人也跟着说算了，大多数猴儿们就真的算了，安静地站在阳光弥漫的场坝里，只有少数猴儿还那里叽里咕噜的；还有极少数猴儿愤愤不平地悄悄骂着，我要给上头写告状信，揭穿你几爷子的腐败行为；更有个别胆大的猴儿把脚一跺递上一份辞职报告，老子不搞了，上山去，下海去，搞老子的个体户，当老子的山大王！得到了果糖的猴儿们就流汤滴水地啃着、嚼着，那些没有得到果糖的猴儿们就寡碌碌地望着他们，等待着残果剩糖。玩猴把戏的人很高兴，很刺激，很有权力感；旁边看的兄弟姐妹、舅子老表们也很兴奋，不停地拍手板，不停地吆喝。玩猴把戏的人就把发改局长、财政局长、商务局长、组织部副部长这些精品果糖高高地举着，正嚼着果糖的猴儿们立即丢掉手中的果糖拥了过来，又闹又跳，又呼又叫，又献媚眼又卖弄风骚；那些手中无物的瘦猴、跛猴、老实猴们就拥过去捞起了地上的残果剩糖，先是挑肥拈瘦地啃起来，后来吃不饱了连霉的烂的、谷谷皮皮一起吞进肚子里了，把肚子撑得像个牛皮鼓儿！当然，这种不卫生的憨吃傻胀，许多免疫力差的猴儿就生病了，住院了，有的还得了不治之症死了呢。

玩猴把戏的人是个人精，是个指挥家，是个权术家，是个龙头霸王，手中的精品果糖就是不愿轻易地抛出来。猴儿们都是灵长类动物，聪明得狠，乖角得狠，有的就扯野葛藤攀转角亲，或者认干爹干妈干姑爷，找玩猴把戏的兄弟姐妹、舅子老表去说情；有的公猴儿们就找玩猴把戏的人和看猴把戏的人的爱好，或陪打牌，或陪钓鱼，或陪喝酒，或陪嫖娼，或送节金年金；母猴儿们就更有资源优势了，白天挤眉弄眼，放荡无骸，端着酒杯对玩猴把戏的人和看猴把戏的人娇滴滴地说“领导在上我在下，想搞几下就几下；感情深，一口吞；感情浅，舔一舔；感情贴，喝出血；感情好，喝了你就搞”，晚上就真成了狐狸精，打扮得花枝招展，涂抹得香味扑鼻，悄悄地上了玩猴把戏的人和看猴把戏的人的席梦思！

“要致富，动干部；只研究，不发布。”研究干部，就是最大的人事，因才施用，知人善任……时宏图正这样想着，就有人按响门铃了。这么晚了，还有谁来呢？时宏图正在狐疑，门铃又响了。时宏图从了望孔一看，是驼峰乡的党委书记。时宏图开门说，这么晚了，还来请示汇报工作？

驼峰乡的党委书记笑眯眯地说，都快放年假了，领导还在日里万机呢。

时宏图爽朗地笑一声说，我能日里一机都不错呀。

西南人把中国各级领导事务繁忙程度分了一个类，中央领导日理万机，省里领导日理千机，市里领导日理百机，县里领导日理十机，乡镇领导日理一机，办事人员日理半机！驼峰乡的党委书记献媚地说，领导马上就要日理百机了，今后还要日理千机呢。

时宏图说，今年驼峰乡算是不错的，社会稳定，农民增收，事业进步。

驼峰乡的党委书记说，那都是老书记垫的底子厚呀，有的乡镇还有意见呢。说项目倾斜驼峰，资金倾斜驼峰，就连提拔干部也倾斜驼峰，真是胡说八道。

时宏图摇一摇手十分客观地说，其实也没有说错嘛，驼峰毕竟是我起家的地方，谁没有个怀旧情结呢？毛主席还爱顾湖南湘潭县呀。

驼峰乡的党委书记立即改口说，是呀，圣人还要食人间烟火。

时宏图说，驼峰乡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特产丰富，民风淳朴。

驼峰乡的党委书记说，驼峰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乡，但是这几年最大的变化是交通，100的村实现了黑色化，60的组实现了道路通畅，90的院落实现了道路通达。

时宏图高兴地说，你抓交通是把好手，你想搞交通局长？

驼峰乡的党委书记嘿嘿地笑着说，知我者，书记也！都要45岁了，还要在乡里呆着干啥！现在书记这一走，谁来关顾我们这些流浪汉儿。

现在乡镇一级的干部选用方式是“一党二政三帮闲”，也就是说先配备党委书记，再配备政府一把手，最后才配备党政副职。在乡镇的规模中，又分大、中、小；在干部的年龄中，又分老、中、青。所以，驼峰乡党委书记的想法是对的，因为县委、政府的班子轮不到他，功劳小了一点；人大、政协的班子排不上他，年纪又轻了一点；再到其他大一点的乡镇搞几年书记，又没有多大实惠，不如找个好部门早进城早享福。时宏图很坦率地说，的确这次没有考虑你进四大班子的事，如果真不想在乡镇搞了，县直的部门任你挑选。我历来有个用人观点，那就是党员干部和非党干部之间，我选党员干部；党委干部和政府干部之间，我选党委干部；县直干部和乡镇干部之间，我选乡镇干部。如果我们党不重用党员干部和党的书记，那是一件很失职的事。

驼峰乡的党委书记说，我第一学历是个高中生，后来才在党校混了一个函授大学文凭，学的是行政管理。你叫我到发改局，我宏观思维能力差，搞不来发展计划；你叫我到财政局，我数学能力差，最怕那些阿拉伯数字；你叫我到文体局，我一唱不来歌，二打不来球，三跳不来舞；你叫我到卫生局，更是羞辱我，我连擀面棒都拿不稳，还能拿稳小小的针头去锥别人的屁股？我“生下来就是舅子命，想当姑爷万不能”，只有力气修路了。

时宏图说，那好，交通局长就是你的了。

驼峰乡的党委书记谢天谢地地说，我们全家都要感谢书记了！说着从随身的黑挎包里扯出用《人民日报》包着的东西来放在茶具上说，一条烟，快过年了，书记拿去抽。

时宏图说，都知道我不抽烟呀，快拿回去自己抽！时宏图是在上任县委副书记时戒的烟。因为是县里的三把手了，进省上京出国的时候多，遇见名人名流明星的时候多，特别是遇见美女美妇美人的时候多，人家都不抽烟，你个人还好意思抽吗？在外国，他还遭过抽烟罚款的呢！再说，你爱烟，人家求你办事就会千方百计地投你所好给你送烟；你爱酒，人家会同样会千方百计地投你所好给你送酒。一个领导干部，特别是有政治前途的领导干部，一定要把自己的爱好收紧藏紧，不能流露一点破绽，不能给你的敌人有可趁的一点缝隙。只有这样，你才会立于永远不败，才能永远进步。

驼峰乡的党委书记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书记应酬多，装客呀。

送走驼峰乡的党委书记后，时宏图拿起茶具上报纸包裹着的东西用手一卡，足足50公分长，至少10万元。他刚把纸包里的钱放进卧室，门铃又响了。

进来的是县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时宏图问，有文件？政府的有些重要文件、报告是需要县委书记签字的，这是常事。

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沉静地说，没有，就想来拜望一下书记嘛。

时宏图说，好呀，谈一些政府的工作情况，也供县委参考决策嘛。

县委办和政府办的主任们在一个大院一栋大楼上班，看起来春明景和，握手言笑，其实却心藏怨恨，目带芥蒂。这主要是政治地位不平等造成的。比如，同样是副主任参加开会，政府办的副主任就要说，下面请县委办某某副主任作指示，而绝没有县委办的副主任请政府办的副主任作指示的情况；再如，县里成立一个什么领导小组，组长肯定是县委办的副主任，政府办的副主任只能是个副组长，但是做活路的又是政府办的副主任；还如，县委办的副主任到乡镇可以直接任书记，而现在的乡镇是书记、乡镇长、人大主任一肩挑，一人霸占了三个正职岗位；而政府办的副主任就不一样了，下派只能任副书记，或者常务副乡镇长，括弧正科级待遇不变，带他妈一个羞死祖先人的大拖斗。所以，社会上就有了不同的称呼，叫县委办的主任们“公公”，叫政府办的主任们“太监”，虽然都是割了卵子的人，但叫法不一样，工作内容不一样，品级也就不一样了。“公公”们的工作职责是手甩马尾刷，张口传圣旨；而“太监”们的工作职责是内外跑断腿，端屎又接尿。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说，没有别的汇报，只是个人在政府办呆久了，想去乡镇锻炼几年，增加一点才干。

时宏图说，好呀，年轻人就要胸怀大志，不能碌碌无为，这个事我坚决支持！不知你想去哪个乡镇？

政府办的副主任说，哪个乡镇都行，只要离开政府办。

时宏图说，给你三个岗位考虑，一是双河镇的常务副镇长，二是驼峰乡的党委书记，三是县委政研室主任！时宏图是想把县委办政研室主任调到双河镇任党委书记，正好空出了位子来，可以安排一个人。县委办政研室主任都跟自己四五了年，像服侍老汉一样服侍他时宏图，并且还掌握了他时宏图许多机密事情，不给他一个好位子安顿安顿是说不过去的。

政府办的副主任赶快说，我到驼峰乡去，那是领导打江山的根据地！

时宏图赞许地说，好，有眼光！只要跟对人，吃亏当行运。驼峰乡虽然是个小乡，但毕竟是党委书记嘛，有了党委书记这个起点，今后的进步就更快了。

政府办的副主任走时也留下了一条“黄鹤楼”香烟，时宏图用手一捏，软的，也是人民币。他正想打开看看这位政府办副主任的忠心程度，门铃又响了。

门外站着一位女子，瘦高，长发。但她背对着了望孔，时宏图一下子看不清楚，不知道是什么人，肯定不是上访人员和杀手之类的人。因为，那打扮，那穿着，那幽幽的发香，传递的是一种温柔和善良。

但是，时宏图还是轻轻地拉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