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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58章 第57章 省亲8
经典样板戏《沙家浜》里刁德一对阿庆嫂有一句一语双关的唱词“背靠大树好乘凉”,蜚声大江南北,可谓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廖家这棵百余年的老槐树,真的是遮风挡雨,庇荫致福,把偌大一个水泥坝子遮得凉幽幽的。廖老汉也就是廖水竹的父亲、时宏图的岳父10桌农家乐就摆在这个环境优雅的大坝子里,左边五张,右边五张,今天统统谢绝了来客,全被村支部书记包了。村支部书记玩笑着说,贵宾重地,闲杂人员,一律不准入内。
这里的农家乐是有讲究的。农家乐的桌子都是麻条石砌的,1米宽2米长06米高,桌面子的正中间抠了一个长方形的小洞口,洞口中间铺着比例均匀的铁条子,铁条子下面就是火坑,里面烧着木炭火,用来新鲜烧烤的。时宏图被安排在左边的第一桌。时宏图说,还是让老汉坐上首嘛,他今天是寿星的,我自觉坐个陪席就行了。奎州人确实有他的个性和特点,从对人的称呼上就可见一斑。儿子对父亲不叫父亲,认为那样叫太文绉绉的了,太死板僵化了,像一个书呆子式的老学究;也不叫爸爸,认为那样叫太儿童化了,太不成熟了,像一个没有断奶的小孩童。因此,只有叫老汉,既亲切又庄重,既落拓又成稳,同时也显示出自己已长大成人了,再不需要父辈的呵护照料了。这样的称呼还有很多的,母亲不叫妈妈,叫老娘;嫂嫂不叫嫂嫂,叫姐姐,大嫂大姐,二嫂二姐;姐夫不叫姐夫,叫哥哥,大姐夫大哥,二姐夫二哥,三姐夫幺哥。在奎州你要问路,你就是八十岁了,碰见一个小伙子,你必须喊哥哥;碰见一个小姑娘,你要喊姐姐。否则,人家不但不张睬你,还要给你一个白眼的,说你大帽,没得规矩!再比如,在奎州碰见开车的,你千万不能叫师傅,更不能叫老师傅,只能叫老师,否则,人家就要和你拼命。
廖老汉推辞着说,我还是跟那些女眷们坐在一起,怕和你们这些年轻人在一起扯酒皮的。
村支部书记劝着说,廖大哥就坐这里沙,你今天是主角儿,你不坐主席,哪个还敢坐呢!女眷们就让她们坐一起沙。
廖老汉只得在首席首位坐下。牛横嚷着说,我有高血压,有脂肪肝,不和你们坐,不和你们喝酒!
这样,和时宏图同桌的就是廖老汉、村支部书记和几个组长了。廖水竹、廖男竹、牛横和一些女眷坐了,其他人也都依次入席了,每桌8人,共计10桌。入席上菜,上菜倒酒,倒酒开席,开席扯皮,扯皮就喝醉,这是奎州人的一套成古不变的规矩。
趁时宏图们才开始扯酒皮,大家都还比较清醒,我们来说说师傅和老师傅的事。不然,你哪天自驾车到奎州来问路,你叫别人师傅,或者老师傅,肯定是要挨打的。挨打了不但没有人给你付医药费,还要自讨羞辱。
那是很早年的事情了,或者说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那时的奎州虽然没有而今繁华,但是也还是可以的,一江三省的水码头,也热闹非凡呀。那时没有空运,只有陆运和水运。陆运靠骡马和挑二,运力很有限。所以,大多数商品都全靠水运了,水码头就成了各类物资和往来客商的主要集散地。因而,跑船的就吃香,就受人敬仰,特别是受怡春院那些姐姐们的喜欢,不仅喜欢他们的腰圆背阔、油黑肌肤,更喜欢他们荷包里的串串钱和银子。在千里浊江水域,在文化古镇奎州,是很尊重技术尊重人才尊重手艺的,只要有一技之长,都可以为师为长的,就连那些被人瞧不起的石木砖瓦劁匠,也都一律称谓“师傅”,就像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一样,见了穿制服的就叫“同志”,没有高下,没有亲疏,没有任何级别。奎州人对老师不叫师傅而叫先生,意思是出生在我先,学习在我先,懂事在我先,知识在我先。这和北方人的叫法是有区别的,北方人把传授自己知识学问的人叫师傅,比如雍正、乾隆、光绪都是这样叫的。而北方的女人把自己的男人叫先生,如果男人比女人岁数大,叫先生是可以的;如果女人找的个小白脸男人,再叫男人先生的话,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通道理的。所以,奎州人对自诩为“五千年文明发源地”的北方人,总是嗤之以鼻,笑之为“夜郎自大”、“树上的斑鸠,不知春秋。”常年行走浊江的船工们,敢与恶浪搏斗,敢与死神拼杀,那才是顶级的师傅,是女子们心目中的大英雄。所以,运船还远远地没有靠岸,那些青楼女子们便高高地挥起了红的绿的紫的蓝的花的头巾,惊呼着他们的名字“师傅!师傅!师傅——”
在一条船里,掌舵、扯帆、摇橹、撑篙、拉纤的下力人员,都叫师傅,有老师傅在旁边的时候,一律叫小师傅;而抱手抱脚、抽烟喝茶、东张西望的老者,就叫老师傅,或者叫大师傅,他的主要职责就是在货船客船闯险滩、绕石堆、穿狭谷的生死关头,出手相助,化险为夷,平安通过。所以,老师傅之所以“老”,除年龄长资格老一些外,还在于经验丰富、见识广博、手段高强,是大师傅,是第一师傅,是师傅的师傅。这是老百姓的叫法,民间的叫法,但是师傅们在内部都叫老师傅为师傅,自己称为徒儿。既是师傅,就要受到尊重;既是徒儿,就要各人自觉。所以,船儿一靠岸,要让老师傅先下船;下馆子的时候,要让老师傅先端碗;玩妹娃儿的时候,要让老师傅先挑选。有一次,连续几天暴雨,让浊江水猛涨,到处是险滩激流,到处是石堆石滩,盐帮一条运盐的大船顺千里浊江而下,直整得老师傅脚爬手软眼发花。盐船到奎州古镇的时候,用奎州人的话说叫“天已麻子麻子的了”,只得靠岸歇脚。饭罢酒醉的时候,徒儿们说,师傅,我们去奎州镇上耍一盘嘛!师傅说,你们都去,我今天腰杆痛得狠,我来看船。男人日夜走浊江,脑壳撇在裤腰带上,歇脚的时候去耍一两个妹娃儿,提提神,壮壮胆,也是应该的,别人不会说什么的,就是自己的老婆也没有什么意见。如果有意见你来,你来拿起老命换钱,你来养家糊口。
奎州古镇上有一家怡春院,院里有一个一口香,年龄二十来岁,长得花容月貌、春风杨柳,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最难得的是她说话满口芳香,身子如薄荷,如檀木,如獐麝。一口香虽然没有貂蝉、西施、玉环、昭君那样倾城倾国,但在千里浊江上也是“花中之花,魁中之魁”,就连川江、汉江、洞庭湖的船师傅们也慕名驾船而来,一睹芳容,一采口香,一掷千金,一夜情深,一生不忘。这样可人、可口、可心、可情、可魂的下饭菜,一般都是老师傅的,那些小师傅闻都莫闻,攀都莫攀。今天晚上老师傅没来,没来也只能闲来空起。但是,其中有一个小师傅就打起了歪歪主意,他让其他师兄师弟们找到了对子,进了房子,放下了帐子,才悄悄地摸进一口香的房子。一口香正坐在床沿生闷气,别的房子里叽叽喳喳地闹泡了,她这里却没有一个人光顾。
小师傅进门就亲热地叫一声,姐姐!
一口香把瓜子脸儿弯着,细小手儿抱着,就是不理他。
小师傅摸出一锭亮晃晃的银子放在桌子上,又喊一声,姐姐!
一口香就开脸儿,起了身儿,过来了。过去和现在社会制度不同,人与人的关系不一样,感情也不一样,道德底线也不一样,在男人和女人的生意上,各有各的规矩,各有各的行道。过去是先亮底后服务,防止你吃白食;有多大的底,服多大的务,防止你吃赚食。小女子们吃亏上当怕了,不得不时时防备着,警惕着,注意着,小心着。现在是诚信社会,关爱社会,文明社会,讲价就服务,满意再给钱,给钱就穿裤子,穿裤子就走人。同时,你不敢吃赚食,更不敢吃白食。吃了赚食白食,人家不要你的小命,就要挑你的脚筋、点你的天灯、剐你的包茎。
古今中外都一样,有了银子,就能办事了,就好办事了,就快办事了,就像奎州人说的那样,“连鬼都来帮你推磨来了”。收了银子,一口香就开口叫师傅了,又甜甜地叫哥哥了,问他是吃急食还是喝慢酒呢?
小师傅进别人的馆子,吃别人的菜,喝别人的酒,哪敢喝慢酒呢,要是老师傅来了,不弄死也要脱层皮子的!于是,小师傅就急不可耐地说,我船上还有事呢,就来一口急食嘛。
在怡春院,慢酒有全酒和半酒之分。全酒就是全明堂,一边饮酒一边听曲一边作乐,前前后后要搞大半晚上;半酒只是半明堂,一边饮酒一边作乐,就没有听曲的内容了,时间就短多了。急食的时间就更短了,像地里摘一根黄瓜,拿起就架墨;也像地摊买一个粑粑,接来就开口。一口香是久经香床的人,睡的男人比你扛的盐包子还多,长的短的、大的细的、肥的瘦的、趴的硬的哪样没见过?哪样没试过?所以也不讲什么过套,也不需要讲什么过套,走到床边就剐光了蓝茵茵的长裙,赤溜溜地躺在了檀香床上了。小师傅也是“各人的婆娘不客气”,扯下坎肩和裤衩就跳上床架墨了,像走千里浊江一样,才走点点长一截平水路,一路的风景都忘记得干干净净了,猴急猴刨地就开始冲险滩激流,穿石堆狭谷,飞浪尖漩涡,然后插篙泊船,系绳喘气。一口香欲火正烈,哪管你累不累、软布软、行不行呢,趴在小师傅的结实的肚皮上,用她那黑黑的发梢来来去去地扫着小师傅那两个山丘一样大的古铜色乳房,满口喷香地说,好乖的奶奶,比我的还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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