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2章 改革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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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宏图就笑意扑面地拨通了骆鹃的电话。骆鹃惊异地说，是部长呀！

时宏图假装严肃地说，是我，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几分钟，骆鹃就啯啯啯地来了，牛仔裤，红薄衫，披肩发，紫色鞋，进门就甜桑桑地叫一声，部长！

时宏图头也不抬地“嗯”一声，先去给她倒了一杯茶然后说，坐下，莫讲客气。

刚泡的茶是烫的，骆鹃是不能喝的，就用一双大眼望着时宏图轮廓分明的国字脸，心里就涌出一阵阵莫名其妙的崇拜来。时宏图把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因为刚入社会的女孩子对中年男人都是这种心理。目前，社会上流传着这样的话，“中年男人一枝花，女人见了都爱他；有钱有势有地位，不像青年光刷刷。中年男人一棵树，一生跟他享清福；有车有房还带长，不像青年空手无！”时宏图用眼睛的余光把骆鹃全身上下剥剐了一遍，把她与菁儿与熊鸥进行了一番基因比较，总觉得骆鹃似乎更加动人一些，更加让男人冲动一些。但是，时宏图想，虽然这盘菜端出来了，现在动筷子还是早了一点，“羊妈妈”把“羊崽”也早托付了他，还是先放放先玩玩才更有意思。这样一想，时宏图的思维就打住了，一门心思地要和她讨论工作，也就是她参与起草的改革方案。为了拉近两人的心理距离，时宏图首先表扬性地说，这个方案很不错，有新意，也很有水平。

骆鹃抬起头说，都是按照您的意图起草的呀，功劳也是您的呀。骆鹃在“你”的下面有意加了一个“心”，“你”就变成了“您”。奎州人对人是很有分寸的，说话也是有分寸的，除嫡系亲属要按辈分区分“你”和“您”外，同辈人、年龄相仿的人、老人对年轻人对孩子一律是不能称呼“您”的。否则，人家认为你是在骂他是“半截老辈子”，是“人老珠黄要入土了”，人家就不高兴了。这和赵本山的小品讽刺北京人市侩心态“王家湾的黄狗，屙尿变”是不一样的。在奥运会前，生怕人家不来参加奥运会开不成功，就万分热情地“北京欢迎您”；在奥运会中，人家已经如期来了，麻烦事就多了，就不冷不热地“北京欢迎你”；在奥运会后，该赚的钱已经赚了，要“客走主人安”了，就阴阳怪气地“北京欢迎尔！”再后来客人走光了，关起门是一家人了，就“北京欢迎小”了。

时宏图想和骆鹃套近乎，填代沟，就笑着问，我有那么老吗？

骆鹃红着一张俏脸儿说，哪里是说你老呢，我是尊重你嘛。

时宏图爽朗地笑着夸奖说，你改得真快呀，是个聪明的可塑造的有前途的女孩嘛！时宏图喝了一口茶，故意调节了一下双方的情绪，接着又说，并不是我要和你搬平辈，而事实上我们在一个单位工作就是同事，如果是在战争年代的话，叫“同一战壕的战友”，“生死兄弟”。再加上我和你表姐也是多年的老同事，那更是同辈了，在私下场合，跟着他们叫声“图哥”都可以。

骆鹃是何等聪明能干的女孩呀，眨巴着一双水晶晶的大眼睛回答到，嗯，图哥！

时宏图心花怒放了，蜜里加糖了，神采飞扬了，一边掸着手里的方案一边望着骆鹃说，你谈谈这个方案怎么样。

骆鹃伸出下嘴巴皮借助气息吹了一口遮挡住眼睛的刘海，让她把时宏图看得更加清楚一些，自己的脸盘子也显露得更加完美一些。然后骆鹃用极富磁力的声音说，是说心里话吗？

时宏图肯定地说，心里话。

骆鹃接着说，这个方案我持反对意见。

时宏图反问到，为什么？

骆鹃说，假如你是当事人，你也会反对的。

时宏图鼓励她说，说具体一些。

骆鹃侃侃而谈地说，你好好的工作做起，按月工资拿起，无忧无虑生活起，你愿意过“天天下岗，天天找工作”的流浪生活吗？日本那样发展嘛，不是还有人在探索“株式会式的共产主义社会”吗？河南省的南街村几十年如一日，不还是在搞大集体吗？工资虽然少，人心却安定；个人虽然穷，生活却平稳。

时宏图忧心忡忡地说，那只是一个大家庭里的个别暂时现象，是没有任何出路的。你们这样想，大家这样想，是很危险的，也是我国行政体制改革难得推进的结症所在！长期以来，我们对待工作，就像对待夫妻关系一样，习惯于终身制，求得个“小富即安，太平盛世。”所以，人民总是富裕不起来，国家总是强盛不起来，民族总是不能立足于世界之山巅。

想当年，时宏图在西南县进行企业改革的时候，不仅仅是困难重重，而且是头破血流。工人们堵在厂房的大门口，高喊着口号，“谁砸我们的饭碗，我们就砸谁的脑壳”；“谁叫我们今天下岗，我们就叫谁明天下课！”一名分管企业改革的副县长脑壳真被砸伤了，在医院住了两三个月；几名公安干警还弄破了手指，包扎了好几个星期。并且，被改企业的“工人阶级”显示出了空前的团结，出钱的出钱，出米的出米，出力的出力，出人的出人，打着“向时宏图要生活！向时宏图要住房！向时宏图要老婆！”的横幅进奎州，上省城，跪天安门！最后，他主持召开了三天三夜的常委会，分析企业改革的结症，研究企业改革的对策，完善企业改革的方案，增强企业改革的力量，最后决定一是在政治上强力推进，全县干部职工统一思想，一个声音，一致步调，“必须改革，坚决改革，彻底改革！”二是方法上灵活多样，县级干部包企业，科级干部包车间，一般干部包工人，全体动员，全民动员，说服教育他们必须按照中央的统一部署，三到五年内，全面完成企业性质的转换、职工身份的转换、管理方式的转换。如果不赶上国家改革这只大船，不借助中央这次强劲东风，到时候企业不能生产，产品没有市场，工人无法生活，社会必将动乱，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三是经济上统一标准，全县不分国营、集体企业，一律按10000元起花，每工作一年500元补贴，一次性补到位，同时养老保险金从参加工作之日买起一直到改制之日止。四是宣传上形式多样，不仅全县的新闻媒体一起上、街头巷尾一起挂、厂前厂尾一起贴，而且还组织职工代表外出参观，学人家是怎样做的，看人家是怎样搞的，说说我们今后是要怎么办的。现在想起来，那段时间真是惊心动魄、不堪回首呀。但是，我们挺过来了，我们熬过来了，我们的经济发展了社会进步了，我们的人民富裕了国家富强了。无论是长江洪水还是世纪冰灾，无论是非典横行还是蓝耳病肆略，无论是汶川玉树地震还是华尔街的金融风暴，都被我们一一战胜了，“弹指一挥间，樯橹飞灰烟没”了。这充分说明我们的决策是正确的，我们的党是伟大的，人民是坚强的，社会主义制度是优越的。

时宏图陷入了一种长久的回忆状态，面部表情表现出万分的丰富。骆鹃见此情景，就走过去为他续了茶说，其实改革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来说，都是痛苦的。

时宏图若有所悟地说，是呀，你叫我今天不当市委常委、宣传部长了，那么我明天去干什么呢？我明天又去哪里领工资吃饭呢？看来还是社会救济和社会保障跟不上了呀，人人有些担忧，人人有些后顾了。但是，目前来说，中国的行政体制不改革是不行的，不改是没有出路的，不能因为一部分人或一两代人的利益受损就停滞不前，或者复古倒退，就像一个人身上长了脓疮一样，必须狠心挤出脓头，才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骆鹃眨巴着眼睛认真的听着，也被时宏图丰富的语言而感染着，崇拜着，心田里流过了一股又一股幸福的温泉。

时宏图接着又说，我们改革的目的是要经济发展，社会进步，国家富强，百姓自主择业、愉快择业、勇于择业，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积极性、创造性，全力推进时代滚滚向前进步！在这方面，奎州晚报已经走到我们前面了，并探索出了一条行之有效的康庄大道来。

骆鹃绞着一双长长的手儿说，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

其实时宏图心里很清楚，如果把自己改革下岗了，自己也是坚决反对的。但是，他是领导干部，是掌握无数男男女女生死大权的阎王爷，他新官上任要三把火，他新岗位要有新创造，他新领域要狠捞政治资本一步一步地把自己垫起来，和山一般高，和云一样齐，和太阳一起星星一起月亮一起。至于什么时候改到自己，改到了再说吧。他忽然对骆鹃说，给熊主任打个电话，我们去她那里吃饭嘛。

骆鹃不敢确定地问，是我表姐吗？

时宏图说，是。

骆鹃立即给已调到奎州晚报办公室上班的熊鸥打了电话，说晚上要来吃饭，还有一位重要客人。熊鸥问是哪个，时宏图摆手不让告诉她，骆鹃就说来了你就知道了。熊鸥说是你男朋友吧，骆鹃红着脸说，姐，你瞎说！不说了，五点半我们准时来。

时宏图说，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她那里吃饭！

骆鹃先是很温柔地用鼻孔“嗯”了一声，接着说，我有个事情早就想请教部长你呢，就怕你没有时间的。

时宏图高兴地说，好呀，有问题讨论，大家都增长知识的嘛。

骆鹃眨巴着一双明媚的大眼说，你来我们新闻网调研的时候说过，对于一个领导干部、领导集体和社会各组织至少有四种公开监督，分别是行政、司法、新闻、社会。那么，按照你的说法，既然有公开监督，就会有不公开监督，也就是隐形监督，隐形监督又是什么呢？

时宏图赞许地说，你的记忆真好，半把年的事情都还记得，说明你是一个用心、用功的女孩，一个很有出息的女孩。你提到的问题，确实是这样，也至少有四种隐形监督，分别是秘书、司机、朋友和情人。但是，这种监督不是监督你的，而是你用来监督别人的，帮你收集各种各类社会情报的。

骆鹃点一点头说，也就是当暗探，打小报告嘛。

时宏图不假思索地说，你说得很正确，从某一个侧面来说，就是你的暗探，就是你派出去的暗哨。

骆鹃红着脸没再说什么了，也许她觉得当一个领导干部的情人太卑鄙了，她要是当别人的情人，绝不会做出这样的缺德事来的。

时宏图抬腕一看，还早呢，才四点半，还有个打个小时！时宏图就想借此进一步了解骆鹃的水平能力，就说，你文字功夫好，语言表达也不差，文娱方面哪样？

骆鹃谦虚地说，不哪样，略懂一点点。

时宏图的办公室是三大间，进门是会客室，里间是办公室，再里间是卧室兼卫生间。时宏图是在会客室接见骆鹃的，所以就指着宽大的会客室说，跳个舞我看看行不？

骆鹃站起来前后一望说，没有音乐呀，哪样跳？

时宏图就打开电脑，选了一首带唱音乐的歌说，《阿里山的姑娘》怎么样？

骆鹃说，行，民族舞蹈。接着，电脑里就开始播放起了歌曲来，骆鹃就随着美丽的音乐翩翩起舞，时宏图也深受感染，站在旁边击掌而歌：

高山青

涧水蓝

阿里山的姑娘

美如水呀

阿里山的少年

壮如山啊

……

高山长青

涧水长蓝

姑娘和那少年

永不分呀

碧水长绕着青山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