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章 美人儿
初春的夜里,依旧有些春寒料峭,景阳侯府却灯火通明,满院子贵宾相坐,杯筹交错,临时搭起的戏台子上正唱的精彩,再加上不断的互相恭维声,气氛比之盛夏还要热闹几分。
今日是景阳侯府老夫人的寿辰,此刻老夫人正一脸得意的坐在上首,一群诰命夫人围着她使劲儿巴结,直说的老夫人再也绷不住高傲的姿态笑容满面,两旁的礼桌上堆满了高高的盒子,有些不小心微微露出条缝,便可窥见里头装着的贺礼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一个区区的景阳侯府,却几乎让整个京城的世家贵族争相巴结,尤其后面几个皇子的到来更是将宴席推至高潮,就连皇子们也不敢在老夫人面前露出丝毫高高在上的姿态,一个个平易近人的好似自家子侄,而显然景阳侯府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了。
说起这景阳侯府,在岳朝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本是岳朝建朝之初根据功绩所封,一共封了四侯,后来已经逐渐没落,然而几十年前景阳侯府的女儿选秀进宫后,一下子便得到先帝盛宠,几乎专宠于后宫,甚至先帝为她千方百计废了原本的皇后,不顾朝臣反对强行立她为后,这姑娘也聪明,不仅把先帝哄的神魂颠倒,还借助自己的身份在朝中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等到先帝病重时才发现已经动不了她。
唯一遗憾的是皇后纵然得宠几十年,但可能因为心狠手辣、造孽太多而未诞下一子,低调多年的元后之子这才终于熬出头被立为新君,改年号为建元,奉皇后为太后,景阳侯府也就成了当今太后的娘家!
别看如今建元帝已经登基十几年,可惜太后在朝中的势力依旧很大,再加上本朝建立之初那些老勋贵们沆瀣一气的支持,建元帝用了几十年才堪堪将朝政大权收回一半,依旧有一半握在太后手里,难怪整个岳朝无人敢与景阳侯府为敌。
看到几个皇子的身影,白若画连忙去拉了拉景阳侯夫人的袖子,景阳侯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又给旁边一个夫人使了个眼色,那夫人连忙笑问:“怎么不见府里的大小姐?”
原本还满面春风的老夫人闻言,立刻淡下嘴角,神色间不掩不喜:“谁知道跑哪去了,一向没规矩惯了!”
底下客人一听,皆议论纷纷:祖母的寿辰也不来参加,确实太没规矩太不孝了!
景阳侯夫人忙打圆场:“是我看大姑娘身子不舒服,打发她回去休息了。”
老夫人冷哼:“就她一天到晚事儿多!”
正在跟其他人说笑的六皇子闻言,脸色逐渐冷了下来,神色间全是不满:也不知父皇是什么意思,居然给他定了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虽然出自景阳侯府却毫不受宠,对他没有一点儿帮助不说,还尽是拖后腿,原本看在她倾城的容貌上而起的怜惜之心此刻也全变成厌恶,这种女人到底不堪为配,只能做个解闷的妾室!
他相貌斯文俊雅,哪怕此刻沉着脸依旧显得风度翩翩,惹的一众未出阁的小姐皆为他感到心疼,也都讨厌起这个景阳侯府很少露面的大小姐,真是太不懂事了!
白若画也满脸倾慕,正好六皇子抬头与她四目相对,想起白若画在景阳侯府很受宠,六皇子掩下心底的烦躁冲她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一下子便勾走了白若画的魂儿,红着脸羞涩的低下头,又扯了扯景阳侯夫人的袖子:“娘~”
“放心。”景阳侯夫人悄悄安抚:“你别着急,小心露馅!”
正在这时,后院突然跑来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惊慌失措的闯进院子就大叫道:“进贼了,府里进贼了!”
热闹的气氛瞬间凝滞,老夫人彻底沉下脸,看清居然是白倾婳身边的丫鬟时,脸色更加难看:“鬼吼鬼叫干什么,也不看看这里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丫鬟抖着身子看了眼景阳侯夫人,见她瞪了自己一眼,连忙吓的硬着头皮继续喊:“老太太,我家小姐院里进贼了,奴婢亲眼看到有个黑影窜进了小姐房里,可奴婢在小姐房门口叫了许久都没听到答应,怕是小姐已经被那贼人给挟持了,老太太,您行行好快去救救小姐吧!”
她说着就要跪下,老夫人嘴角彻底拉下来,但也不愿落下个刻薄的名声,随即看向儿媳,景阳侯夫人连忙说道:“哪里敢劳烦母亲,儿媳过去看看吧。”
她身后的夫人连忙表示:“你一人若遇到贼人可怎么是好,我陪你一起去。”
她这话一出口,周围为了巴结景阳侯府的夫人们全都站起身,争先恐后要陪着景阳侯夫人一块去后院抓贼。
此时的后院依旧一片安宁,还不知道一大群夫人正浩浩荡荡走来,只隐隐有唱戏声传进来,沐逸辰捂着脑袋坐起身下意识打量了一下四周,陌生的房间古香古色的,他的正对面雕花大窗下还摆着一架古筝。
沐逸辰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什么情况?自己被送医院来了?哪家医院这么不靠谱布置成这幅模样?
不小心伸了伸腿,却突然触碰到另一种温度,他倏的愣住,自己身边有人!
缓缓回头,一下子便呆在原地,就在他的身旁,此时正躺着一个衣衫不整、香肩半露的绝色美人儿,尽管美人儿此刻正蹙着眉头紧闭双眼,但依旧挡不住勾魂摄魄的美貌,清丽中带着诱人的妩媚,尤其此刻她只身着一件轻纱,完美的身姿若隐若现,是个男人恐怕都经不住眼前的诱惑。
沐逸辰吓的直接跳起来,连滚带爬的跌下雕花大床,他此刻可没心情欣赏什么美人,只觉得满脑袋官司:哪家医院这么人性,住个院还赠送个大美人啊?
他分明记得自己救的是一个在马路中央捡皮球的小男孩,当时正好一辆卡车经过,因为视野问题卡车司机可能没看到小男孩照直前行,他也是动作快过脑子,不假思索将小男孩推开,就在他也快躲开时旁边突然插入一辆电动车,他就在大卡车跟电动车之间被撞飞了出去,一阵剧痛后就没知觉了,醒来就是眼前的场景。
闹什么?在开玩笑吗?沐逸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却再次愣住,他、他摸到了什么?
长发,居然是挽起的长发,他可一直都是板寸头的!
沐逸辰脑子更懵了,还不待他清醒过来,突然房门口一声厉喝,紧接着房门就被大力推开:“小贼在哪里……”
剩下的话在看清眼前的情景时消失在景阳侯夫人的嗓子里:“这、这……”
她的身子摇摇欲坠,脸色惨白的指着屋内的情形:“你们、你们……简直不知廉耻!”
她也不关门,身后跟着的众人一下子全看到了,都震惊的捂住嘴巴,不多会儿,什么“伤风败俗”、“水性杨花”等等难听的字眼便不断冒出。
景阳侯夫人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黑,突然用力的一把推开扶着她的丫鬟,冲到床上对着还没醒转的姑娘又撕又打,嘴里还歇斯底里的骂着:“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下贱坯子,居然在老夫人大寿干出这种事,浪荡的贱人,亏我还那么疼你,你怎么不去死啊!”
床上的美人儿被她又是扇耳光又是拽头发,终于幽幽醒转过来,睁开那双几乎能跟星辰争辉的美眸,先是被房内突然出现的一大堆人吓了一跳,随即才发现自己居然衣衫不整,她先是下意识的遮住身子,这才顾得上环顾一圈,在看到沐逸辰时更是大惊,恍然明白发生了什么,身子摇摇欲坠的晃了晃,不敢置信的看向一起冲进来的贴身丫鬟。
她想起自己是喝了丫鬟送来的茶水后就没了记忆,所以那杯茶肯定有问题!
景阳侯夫人还在撕扯着打她:“贱蹄子,我们家的名声都被你糟蹋尽了,这可让你其他姐妹怎么活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我该怎么跟老夫人还有侯爷交代啊!”
她哭的声嘶力竭、悲痛欲绝,完全像是一个接受不了打击被逼的崩溃的母亲,周围所有夫人都对她同情不已,谁都知道如今的景阳侯夫人虽然是继室,但是对原配留下的这个女儿却万分疼爱,甚至超过了自己生的姑娘,没想到原配的女儿这么恬不知耻,一时之间有人围着景阳侯夫人安慰,也有人满脸不屑的对着床上的白倾婳指指点点、讥讽辱骂。
白倾婳脑袋嗡嗡的,脑中一片空白,咬着唇绝望的闭目落下眼泪,手指攥着被子死紧,心里已经明白自己着了景阳侯夫人的道,可笑她这么多年小心谨慎、处处防范,却不料阴沟翻船,被自己的心腹大丫鬟给蒙蔽算计了。
抓住不知谁扔在她头上的衣裳,木然的穿在身上把自己遮挡严实,周围不绝于耳的辱骂声仿佛一个个耳光般扇的她无地自容,她千防万防跟继母斗智斗勇,却一朝栽在跟自己从小情分深厚的丫鬟身上,如今她清白全毁,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被羞辱,再看了一眼旁边那个同样衣衫不整魂不守舍的男人……
白倾婳恨的将嘴唇咬破,血丝顺着她的嘴角留下,被这个出了名的地痞无赖毁了清白,她已经无颜苟活于世了!
不知谁看热闹不嫌事大,居然将这里的事情传到了大厅,老夫人跟景阳侯、身后还跟着六皇子等人居然也满脸怒容的匆匆赶来了,尽管白倾婳已经把衣裳全部穿好,除了披头散发浑身上下再无一丝不妥,但明眼人一看屋内淫靡的场景,再看看旁边还在愣神的沐逸辰,哪里还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六皇子的脸色顿时都青了,牙齿咬的咯嘣作响,双拳捏的紧紧的:这个贱人,居然如此□□无耻!
周围全是窃窃私语的看笑话声,景阳侯夫人装的满脸愧疚的当众跪在愤怒的老夫人面前请罪:“都是妾身没教好她……”
景阳侯怒极上前,狠狠一把将白倾婳扯下床一巴掌打过去,白倾婳便跌倒在地上,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嘴角的血流的更多,幸亏她早穿好了衣裳,否则此时更加难堪。
“你简直比你母亲还寡廉鲜耻,我今日就打死你,省的你再祸害我们家……”
响亮的巴掌以及景阳侯暴怒的骂声惊醒了沐逸辰,他刚刚回过神,不堪受辱的白倾婳已经爬起身,一阵风一样从他眼前飘过,用尽全力撞向屋内的大柱子。
沐逸辰吓了一跳,来不及多想,下意识跟着冲过去想拦下来,奈何白倾婳是一心求死,用力过猛将二人撞在一起,沐逸辰的后脑勺狠狠磕在身后的柱子上,本就不怎么清醒的头脑一阵强烈的眩晕,胸口又被撞的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了过去。
而白倾婳也因为力道太重,尽管有沐逸辰拦着,但她撞到沐逸辰身上时过大的冲击力同样将她也撞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