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樊楼初遇师师(1/1)

首发：~第八章 樊楼初遇师师

颜昭抬起头，漆黑大门的横匾两边，挂着灯笼，映照着两个大字：田府。

田雪敲了一下门，开门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见到田雪，声音着急地说道：“哎呀，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可把老爷都急坏了。”

“没事，如今天下太平，天子脚下，能有什么事，看把你急的，郭伯，给这位小哥哥一两碎银，我的钱在街市上被小偷偷了。”

颜昭原本不想收，但拗不过田雪的坚持，就接过郭伯递来的碎银。田雪又走到颜昭身旁，伏在他耳边悄声说：“明天晚上，就今天这般光景，我在州桥夜市等你，带你吃汴京城的宵夜啊！”

说完，留一下串如银铃一般的笑声，跑进了宅院。

颜昭第一次和女孩子如此亲密接触，当田雪贴近他耳旁时，他的面颊能感受到她口吐幽兰的温暖和芳香，他的心脏狂跳不止，走几步，他又回头朝田府紧闭的大门痴望，希望能在黑暗里看到她的笑脸。

他忽然想起肩负的使命，便觉得自己有些轻浮可笑，于是收起那颗少年萌动的心，沿着街道一路前行，找客栈住宿。

汴京城的夜，充满诱惑，此时正是街市最热闹的时候。所有的酒楼，红灯高照，歌声、琴声、客人的欢笑声回荡在汴京的夜空。还有一些私人的倡院，里面会传来客人狎笑声和私妓的淫笑声。

丰乐楼，又叫“樊楼”，是朝廷户部点检所开办的酒楼。由五栋三层高的楼房组成，分为东楼、西楼、南楼、北楼和中楼，楼与楼之间，层与层之间，由飞桥栏杆相连，你可以在五栋楼之间随意走动徜徉，一边欣赏歌伎的歌声，一边流连人间的美色。

颜昭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丰乐楼所在的东华门街，隔着老远就听见酒楼里传来悠扬的琴声和婉转的歌声。

门前停满香车宝马，上上下下、进进出出的人，全是衣着华丽、腰缠万贯的达官显贵，他们来这里一掷千金，只为博得美人的惊鸿一笑。

颜昭初见繁华，又是青春年少，经过门前时，望着五彩迎宾门楼，脚步好奇地停下，朝里张望，只见里面灯烛辉煌，浓妆艳抹的歌伎、乐伎围着各种客人，来来往往，穿梭如云。

“哪来的臭小子，让开、让开。”

在一群喽啰的簇拥下，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衣着光鲜华丽，手拿一把折扇，大摇大摆地走来。为他开道的小喽啰，嫌颜昭挡了道，将他一把推开。

颜昭刚想上前与他理论，楼内走出两个酒楼看护，其中一个走到那少爷面前，殷勤地为他引路，另其中一个则赶忙把颜昭拉到一边，小声地说道：“客官，你不要命了，刚才那位爷是高太尉的干儿子高衙内。吓我一跳，生怕你在酒楼门前惹出事来。”

高衙内！颜昭自语了一句。

“客官，瞧你这打扮，不像是汴京人，要不要进酒楼里，找个歌伎，乐一乐？”

“算了，下回再来吧！”

颜昭正欲离开，就见门楼里走出一个妙龄少女，身边还陪着一个中年女人，后面还跟着一个抱琴的奴婢。

这妙龄女子，年芳二八，身穿紫色烟纱裙，肩披绿色薄烟纱，凤髻雾鬓，皓齿青眉。她看见颜昭痴痴站在门前，朝他灿烂一笑，美目巧盼之间，秋波荡漾如潮水，瞬间填满颜昭的心房。这是谁家美少女，让颜昭心慌脸红，不敢直视。

“师师，请留步，再来唱一曲，再来唱一曲。”后面跟着追出来的正是高衙内。

李师师回头莞尔一笑：“今天唱够了曲，明天再来唱，高公子若是想听，明儿早些来。崔念月和赵元奴都还在里面呢，你可以去找她们唱啊。”

高衙内连跑几步，拦在李师师前面，说：“算我求你了，就再让本公子听二曲。李姥姥，你来劝劝师师。”他又哀求年长的女人。

“高公子，师师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晚只唱十曲，你再求也没用，休要在这里洒泼，小心我告诉你家太尉老爷，治你个不敬之罪。”

李姥姥用手指点点高衙内，示意他收敛一些。

这时，一个马夫将车牵到酒楼前，李姥姥扶着李师师款款走向马车，上车时，李师师又朝颜昭回望一眼，凝眸浅笑，然后进了车内。

高衙内见到颜昭这傻样子，站在门前只顾望着李师师，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抬脚就要踢，被他身边的一个喽啰一把抱住：“大哥，大哥，在美女们面前，要注意形象，这里可是樊楼。”

这时，马车从旁边慢慢经过，李师师掀起车窗帘，笑着对高衙内说：“高公子，你可是有教养的太尉之子哟！”

“那是、那是！”高衙内向李师师连连挥手道。

李师师如此一说，高衙内不好意思再找颜昭的麻烦，于是带着一伙喽啰重新走进樊楼。颜昭望着高衙内的背影，忍住了心中的怒火。

再看李师师的马车时，马车早已消失在灯火阑珊处。

片刻的怅然若失之后，他心中的青春萌动之火已荡然无存，如今，他只想着尽快找出当年汴水镇劫案的真相。

他一路在街上走着，面对倡院和酒肆老板的各种招呼和吆喝，无动于衷，终于，他找到一处客栈，名字也叫“京门客栈”，真是巧了。

汴京的客栈住宿，需要个人证明，你户籍所在何地，就由当地的县一级主薄为你开具出门的证明，并盖上红印。

颜昭向客栈掌柜递上“路引”，也就是介绍信，只见上面写着：兹有颜昭，本县汴水镇人氏，前来寻亲。落款是开封府的封丘县主薄。这是颜昭早就准备好的。

掌柜将颜昭的“路引”登记在“店薄”上，然后要店小二将颜昭引到房间。

此时，正是宋、辽、金三国关系紧张之时，各国奸细相互渗透，刺探军情，因此，开封府严格规定：客人入住后要进行详细的身份信息登记，称为“店薄”，由开封府派官员每月定期查验。

颜昭躺在床上，忽然在想，听说镇上的田家搬到了汴京城，今天遇到的田府会不会就是汴水镇上的田老爷田双庆的府上，又转念一想，这田雪比自己还小二、三岁，而当年的田家大院，只有三兄妹，大姐田雨嫁给了汴京城一个当官的，剩下就是两个弟弟田山、田风，都比自己大，从没有见过一个田雪这般大小的女儿，于是心里释然，便想着明天一早，是先去“得月楼”，还是先找汴京城的柜坊，核对父亲留下的铜钥匙，这样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