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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孟婉, 与之前几日略有不同。一来是这几日被关在刺史府大牢中,憔悴了一些。再来,她也属实没必要像前几日那样费心铺排了。
时至今晚,她能做的皆已做了,余下的,便只剩早已备好的那份堂前供词。
之前她心知自己难逃,便想着至少保住李元祯,以他的功绩与地位,朝中政敌要么不敢动,一动便必是能置他于死地的绝命招数。
故而那日夏公公到来,将她强行绑入大牢审问,她便知这一日来了。
故而她佯装配合,暂时将夏公公稳住,让他以为自己轻易便捏住了李元祯的七寸,从而放松警惕。之后她设法将情况告知李元祯,让他进京前有个准备,然后她便一心等着都中派的特使大人到来。
她好当堂翻供。
“堂下所跪,报上名来。”卫大人声音严厉。
“禀大人,民女姓孟名婉年十七,乃是金甲军中一名兵士。”
“兵士?”卫大人转眼看了看身边的夏公公,这与他适才所说的不同啊。
夏公公连忙笑着解释:“杂家已彻查过她的身份,之前确实只是个冒名混入军营的募兵,但后来就委身给滇南王,成了他的帐中相好。”
“相好?公公您怎能乱说呢!”孟婉凌厉的看向夏公公,细眉拧作一团,气恼道:“民女身份低微,任您如何编排我也不敢说半个字,可滇南王堂堂皇族血脉,治下严苛,以身作责,您怎敢连他的清誉也诋毁!”
这供翻得完全出人竟料,夏公公一时顾不得气怒,只是怔在那儿,双眼莫名的盯着堂下小女子。半晌,才终是醒悟过来自己这些天竟是被个小丫头给耍弄了,立时从椅上弹起,伸直胳膊指着孟婉:“你!你竟敢耍我?!”
“公公何出此言?”孟婉一副自己被他问懵了的神情,让来回审视二人神色的卫大人,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在作戏说谎。
夏公公原是压不住怒火想训斥几句,奈何卫大人见此局面,重重敲了一下惊堂木将其打断:“行了!事实如何,本官自会公正审判,夏公公可继续留在此处旁听,若有话想说可先请示本官,勿要随意插言。”
素闻这位卫大人公正不阿,堂上谁的面子也不给,今日夏公公算是见识了。虽胸口堵着一口气,也只能悻悻落座。一双瞪得圆而大的眼睛,恶狠狠盯在堂下,似要用眼刀子将这临场反水的小丫头给凌迟了。
孟婉却浑似一无所觉,乖乖跪在那,等着特使大人继续问话。
“你与滇南王,到底是何关系?”
“回大人,民女受就是一名寻常兵士,除了因力气小又没功底,被指到王爷帐中做些细致活外,与军中兵士并无其它不同。民女与滇南王,仅是主将与下属的关系。”
“你胡说!”
夏公公一时窝不住气,指着她又吼了一句。话出口了才意识到落了规矩,于是微微侧过身去,拱手向着卫大人:“大人,杂家有话想说。”
卫大人略抬了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夏公公便道:“这女子与罪妃钟氏沾亲带故,乃是她的亲信,之前她便对杂家直言,她既是滇南王的相好,也是帮滇南王与钟氏暗通款曲的枢纽!”
“大人,钟氏只是民女娘亲的远房表姐,算是民女的表姨母。但民女自懂事起便从未见过她,就连唯一的一回进宫觐见,都是在外殿候着,不曾有机会当面请安,更无可能是她的亲信。”
“可若你真是钟氏派出的眼线,表面反而倒会疏远以避嫌。”卫大人先是对着堂下道。
之后又转头问夏公公:“那不知她与公公说那些话时,可有第三人在场?”
夏公公一愣,显然被卫大人这话给问住了。他甩了孟婉一记眼刀,心道这丫头果然鬼精得狠,每回坦荡与他说这些时,总是挑身边无其它人在场的时候。眼下反口,倒是叫他找不出个人证来。
既然并无第三人听见,夏公公也只好从旁处找寻佐证,想了想道:“她说这些时虽无第三人在场,但她与滇南王在牙帐行苟且之事时,杂家却是带人撞了个正着,那日随杂家同去之人皆可作证。既然二人确系那种关系,她如今怀着私心不肯供出滇南王的罪行,倒也说得通了。”
话音刚落,便闻堂下一声轻蔑的嗤笑,卫大人转头看着孟婉:“这你可认?”
“大人,俗话说捉贼捉脏,捉奸在床,不知夏公公是将民女与王爷堵到榻上了么?”
卫大人又转头看向夏公公,夏公公却是眉头深皱,仿佛是头一回见过如此不知羞耻的女子。“杂家虽未将他二人堵在榻上,但进帐之时,见此女子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至少也能说明滇南王对于她女扮男装混在军营之事,是知之任之。”
“王爷确实知晓我为女子,但也是那日才知晓的。起初民女不敢认,盛怒之下王爷直接将民女的发簪抽去,民女狡辩不得,便被王爷斥责,原本王爷是打算处置民女的,谁知公公突然来了帐中,并带来都中圣意,处置之事才被王爷搁到一边。也正是因此,才被公公看到民女那般狼狈的一幕。”
“竟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夏公公已然恼羞成怒。
却也只得来堂下之人一句轻飘飘的:“可不。”
“那你之前堂而皇之搬入滇南王帐中居住,可是众人皆知!”
“歹人潜入营中放火,恰巧烧了民女的帐子,那时王爷尚不知民女是女儿身,故而准民女入帐中待命,贴身伺候。公公从京都而来,试问哪位贵人的寝室里没个随时侯着的下人?王爷在军中虽说倡导简普,但这也不至于论罪吧。”
这些日子被关在牢中,孟婉有大把时间理清说辞,如今面对夏公公的质问,她一一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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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对,从容淡定。说来这阵子在李元祯身边历练,倒也收获颇多,起码若是过去面对这种情景,她不会如此镇定。
见夏公公已是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卫大人便重新接回审问之责,义正言辞道:“你身为罪妃余党,又绞尽心思混入军营当中,你说自己与滇南王并无特别关系,然说辞并无旁证,皆是信口所言。然此事事关亲王,又关乎与罪妃勾结,轻忽不得。”
略一顿,他拍响了一下惊堂木,“上刑!”
立即便有两名衙役取来拶指刑具,这不禁让正憋着劲儿的夏公公出了一口气。
见二人大步朝自己走来,孟婉眼中一颤,今晚头一回露出怯意。他们忙着给他上刑之时,她忽而大声开口:“大人,民女有法子可证王爷清白!”
这话终于换来卫大人一声“停”,他挥挥手,两名衙役暂先退下,“你有何法?”
她用力喘了两下,平复先前的恐慌,迫使自己重新镇定下来。而后开口:“民女尚是处子之身。”
第103章 烙下 你当真全忘了?
“什么?”
这话不禁引来堂上众人的讶异。卫大人看向一旁的蔡刺史:“不知府上可有弄婆?”
蔡刺史略为难的摇摇头, 很快又道:“不过敝府有女眷,若只是验证她是否仍为处子之身,应当不在话下。”
卫大人正想点头同意, 就听另一旁的夏公公开了口:“刺史大人说笑了,贵府女眷身份尊贵,怎可为一卑贱的犯妇行此等事?”
“那,公公可是有合适的人选?”
“大人放心, 杂家此次奉旨来益州, 身边带了几个中官随行。这等事,他们在宫中时便时常做,由他们来验,再合适不过。”
中官既是阉人,非男非女, 的确从规矩上并无任何不妥, 是以卫大人与蔡刺史双双拍板认可。
堂下的孟婉,却是如临大敌。可任她再如何准备充分, 此事上却也左右不得。惊恐之中, 她被两个中官拖着下了堂, 恍惚间也不知被他们拖去了哪个院子里的哪间屋子。
屋子里布设极其精简,一看便知是下人房。
有两人提前便已守在屋内,她被四人合力按在一张铺着白单的简易窄榻上,然后便动弹不得。这些虽是阉人,却终归还是男人, 力气非她所能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