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玉珠引祸(1/1)

首发：~第3章 玉珠引祸

乔峰将马鸣带到屋外，在院中木凳上坐下，让马鸣也坐着说话，马鸣不敢，他也不强求，问马鸣：“马兄弟，你给我的玉珠，到底有什么奇异之处？为什么你夫人说，一粒小小的玉珠，竟是你们一个月口粮？”

马鸣看着乔峰，怯怯地问道：“难道大老爷，当真不是南天里的人？”乔峰道：“我从开始就已表明，乔某并非来自南天，也不知道南天在哪里，更不清楚南天是什么样的地方，你却总是不信。”

“看来阁下，确实不是南天来的，这下我确信无疑了。”马鸣改了称呼，不过语调一样的恭敬，毕竟乔峰长相威严，具有武功，他不敢不敬。

“哦？”乔峰有些讶异，说：“之前你总是不信，为何现在又信了？”马鸣道：“因为普天之下，谁人会不识得玉珠？阁下是既不识得玉珠，也不知其妙用，非但不是南天里的大人，更不知道是来自何方。”

乔峰微微点头：“那你就跟我讲讲吧，这玉珠到底有什么来头。”马鸣伸手冲门外道：“阁下请随我来。”两人出了院门，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片田地中，马鸣指着地里的植物问乔峰：“你可认得这是什么？”

乔峰进入马家堡时，天还未放亮，也不知周围情形。此时放眼望去，一大片平原，种的都是同一种植物。而每隔数十丈，便有一户人家，房屋大小不同，所用材质却是一致，与马鸣家相同，用的是秸秆堆砌。秸秆便是眼前田里的作物，大家应该都是就地取材。

乔峰瞧着眼前植物，高有四五尺，主干有婴儿手臂粗细。总共有六到七个分支，每条分支尽头，会有五六片叶子，围成一圈，中间结有果实。不过果实已被摘取，只是时间不久，痕迹犹新。

乔峰不知马鸣何意，不过随即恍然，对马鸣道：“难不成，玉珠便是这种植物的果实？可是……”乔峰一想，觉得不对，若是玉珠长于此，不应该那么稀缺。眼前一大片都是，并且看不见尽头，即便一株只结六七粒，也是多不胜数。因此他住口不说，觉得不太可能。

谁知马鸣却道：“你说得不错，玉珠就是源出于此。”乔峰不信，疑惑地看着马鸣，马鸣解释道：“这是空心草，每一条分支，可结籽七八粒，大的如小指头，小的仅有一半。一般要四到五颗空心草，才能结出一斤籽。空心草结的籽，便是玉珠的前身。”

乔峰下意识问道：“前身？此话怎讲？”马鸣回答道：“因为玉珠，便是从空心草籽中，提炼得来。只是，这提炼之法，我们却不懂，掌握在南天的大人们手中。”乔峰不解，问道：“先前我问你，南天在哪里，你说不知道，连集镇都未曾去过，又如何将草籽送入南天，进行提炼？”

马鸣眼望草田，说：“看来阁下还真是外界来的，竟然这个也不知道。村里有武工队，镇上有靠山堂，草籽成熟时，武工队会派来人收取，再交给靠山堂。而后由靠山堂，再送去南天。所谓武工队、靠山堂，只是总称，指的是各种帮派势力。”

乔峰看看马鸣的屋子，再看看空心草，问马鸣：“那你种了多少空心草？”马鸣指着眼前一片草地，回道：“这一片都是，一共有三十亩。一亩田可种五百颗空心草，长势好的时候，可收百斤草籽。”

乔峰想了想，说：“三十亩地，也就是可收三千斤草籽，按说你们一家只有三口人，应该过得比较宽裕才是，为什么你们却如此穷困潦倒？”马鸣脸上有愤恨之色，过了老大一会，才趋于平和，说道：“你说得不错，一百斤草籽，可提炼一粒上品玉珠，十粒中品玉珠，还有一百粒下品玉珠。”

“一粒下品玉珠，可买来一斤米，或是一斤面。如果提炼出来的玉珠，我们能拿到一半，哪怕能拿到十分之一，我们不敢说是大富之家，也应该会过得不错。只是经过层层盘剥，我们拿到手的玉珠，已是百不存一。一斤草籽，才换来一粒下品玉珠。”

“而一百粒下品玉珠，才能兑换一粒中品玉珠，一百粒中品玉珠，才能兑换一粒上品玉珠。我给阁下的两粒玉珠，可都是中品，也是我家仅有的玉珠。”

乔峰立即问道：“你是说，你们买卖交易，用的便是玉珠？”马鸣看了乔峰一眼，似乎对于这个问题，他也不奇怪了，只是点点头，算是承认。乔峰这才心里一惊，难怪小草说，一粒玉珠是他们一个月的口粮，心中不禁有些自责。

不过转念一想，一粒中品玉珠，可作一个月的生活用度，马鸣三十亩地，三千斤草籽，可得三十粒中品玉珠，还余下十八粒，应该也不会太拮据。可他们偏偏弹尽粮绝，于是问道：“即便百斤草籽换取一粒中品玉珠，你三十亩地，三十粒中品玉珠，应该也还可以度日，为何你们却如此艰难？”

马鸣深深叹了口气：“唉，空心草一年可收两季，如果仅仅只是层层盘剥，我们也还能过得去。可是武工队的势力有很多，这家收完草籽，那家又来收税，实在没有借口的，干脆明抢。总之是一家家来收割，敢有反抗者，无不死的凄惨。”

“这还不算，除了武工队，北面还有黑风山的匪首，也是常来抢劫。这次他们从织奴村开始，再抢到种奴村。三天前来到蛮奴村，从鹿家堡开始抢，经过羊家堡到蛇家堡，昨天又抢到马家堡。”

“马家堡挨着鱼家堡与鼠家堡，其他两堡闻讯赶来相助，大家誓死抵挡。只是匪徒们心狠手辣，又身具武功，我们这些小民那是对手，瞬间死伤不少。不过其他地方赶来阻截的人越来越多，匪徒们见情势不妙，便望风而逃。”

“可我们玉珠被抢，没了活头，拼命追击，要夺回玉珠。匪徒虽然人多力大，但是一路上，各堡问询阻击，他们也是死伤惨重。我们十七人追击落了单的黑心娘子，那知她实在太厉害，被她杀了三个，伤了十三个。最后只剩我一个人，她是不杀我誓不罢休，这才一直追我追到血河。”马鸣拱手道谢：“幸亏遇到乔兄弟，要不然马鸣已经死了。”

乔峰还了一礼：“乔某只是适逢其会，举手之劳而已，用不着谢。”随后话锋一转，问马鸣：“什么武工队，什么黑风山匪徒，如此伤天害理，难道就没人管吗？”

马鸣嗤笑一声：“管？怎么管，谁又敢管？”乔峰心情颇为沉重，他没想到，马鸣他们这些人，竟然过得如此艰难，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想起自己竟在无意中，吃了马鸣两颗中品玉珠，心中更是过意不去。

乔峰定了定心神，问道：“最后一粒玉珠，也被乔某吃了，今后你可怎么办？”马鸣一把扯起一株空心草，一用力揪成五六节，面色坚定的说：“反正没了活路，左右也是个死，所以我要抢回玉珠。”乔峰道：“可是匪徒人多势众，又有武功，你怎么可能抢得回来？”

马鸣道：“以我一人之力，无异于蚍蜉撼树。但是黑风山为祸多年，大家对他们积怨甚深，因此我要联系大家，一起去攻打黑风山。”乔峰一惊，马鸣竟然有这种想法，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一个人要是没了活路，那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乔峰还是劝道：“马兄弟，以你所说，你们都是平常人。而黑风山匪窝，个个都有武功，你们去了，也是没有胜算，这事应该要从长计议。”马鸣眼神坚毅，口气坚定：“这才年中，要是不能将玉珠夺回来，日子也过不下去，不如放手一搏。”他转而安慰乔峰：“你就放心吧，天蓝镇二十七个村，有数千个堡，几万人围过去，就不信他们能抵挡。”

乔峰想想也是，若不能把玉珠夺回来，日子还真就没法过，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想后，问马鸣：“马兄弟，乔某有一事不明，还请指教。”马鸣道：“你太客气了，虽然你武功很好，可平易近人，我才敢跟说这么多话，叫你一声兄台。况且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什么话直接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乔峰道：“乔某本就有伤在身，又几经折腾，差不多已经力竭。可吃了一粒中品玉珠后，不禁神清气爽，伤口也慢慢愈合，内力也有所恢复。难怪那马兄说，玉珠对我大勇用处，这玉珠简直是疗伤圣药。它为什么会如此神奇？”

马鸣指着空心草说：“这空心草吸收天地灵气，以及日月精华，草籽当中，也不外乎是这些。所谓提炼，就是把灵气与日月精华提取出来，为了灵气不至于流失，这才制成玉珠，又方便携带。品阶越高，所喊灵气也就越足。若是你吃的上品玉珠，此刻怕是早已全部复原。”

乔峰心想，原来是这样，他深吸一口气，也没觉出有多大不同。正要开口说话，远处奔过来一个青年，跑到马鸣面前，看到乔峰后，立马吓得不敢出声。马鸣知道他跟自己一样，把乔峰当作南天里的人了，这才憋手蹩脚。于是说道：“马彪，你找我有什么事，单说无妨。这位兄台，可不是南天的人。”

马彪将信将疑，最后鼓起勇气，对马鸣道：“马哥，马腾飞正在组织堡里的人手，准备攻打黑风山。他叫我来问问你，去是不去？”马鸣答应一声：“去，他们现在在哪里？”马彪道：“在三叔家。”

马鸣一把拉住马彪胳臂：“我们走。”走了一步，才想起乔峰来，他转身对乔峰道：“黑风山玉珠无数，若是我们打下了黑风山，我一定带两颗上品玉珠给你。”接着脸色黯然，说：“若是我回不来了，还请乔兄弟对孤儿寡母的，多多照看下。”

马鸣路过自家院门时，没有进入给度日交代，而是大步流星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