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占春魁08(1/3)

首发：~第150章 占春魁08

三月三日天气新, 长安水边多丽人。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

古人写三月三日上巳节, 落笔便是绮罗衣衫，琳琅珠宝，好似在河边尽是富贵人家出游, 举目尽是翠辇红巾。在京师中或许如此, 在边地全然又是另一番景象。

放眼看去, 只有溪水潺潺，波光粼粼。

每逢春日融冰, 便有蜿蜒小溪自雪山流下, 穿过荒原，渐渐汇聚到一处。在安西城北二三十里外，诸水融汇成一条宽阔平缓的大河，自北而南, 穿过整座城池。

正因有河水绕城，滋养了一众灌木草丛, 安西城中的风沙才远远弱于别处, 这片并不肥沃的土地, 方才能够人丁兴旺。

上巳节的祭典沿河而设, 男男女女也围在河边，尽享春日融融。

正当豆蔻年华的少女坐在河石上，手中拿着不知从何处攀折的嫩枝，绕作一圈，编成个花环, 嬉闹着要戴到彼此头上。有些俏皮的, 束好衣摆, 脱了鞋袜，将双脚探入刚解冻不久的溪中，顺着水流轻轻荡着。

骑着骏马或骆驼的少年自岸边走过，或是被日头晒的，或是被眼前景色羞臊的，古铜色的肌肤上泛起红晕，有意无意撩起衣袖，露出截精壮有力的胳膊。

若有生得高大，又容貌俊美的，当即便会惹来少女们银铃般的笑声。

年纪稍大的男女不似他们扎堆喧闹，却自有一段隐秘风情。

西边的束腰小褂远较其他地方轻薄，束带一收，勒出女子丰盈动人的腰身，小褂用的是半透不透的罩纱，仿佛随时能被春风扬起。

同她们年纪相当的男子便知情识趣多了，明白在这时候含羞带怯都是无用的，有什么心思都要说出来，张口便道：“小娘子欲往何处去？”“与我同行一程如何？”

无人夸饰富贵，无人铺张排场。

春风拂过，尽是如春日融冰一般的烂漫生机。

陆九思自他们之中穿过，边走边看，目不暇接。

世间万物，各有各的好处。山中风月，大漠孤烟，诸种景致固然极美，

到底还是不如人，他才那么喜欢热闹地方。

各处的人又有不同，南人婉约，西人豪放，他都爱看，只恨没能多生几双眼睛，不错过漏过每一处风光。

他生得好看，穿得精致，逢人脸上都带着三分笑，哪怕彼此言语未必通，也多的是愿意与他搭话的人。他一时抱拳道“这位大哥”，一时垂首问“小弟弟和家里人走丢了？”，在人潮中自在穿行，如同入海的游鱼，上一刻还在眼前，眨眼不知又游去何处了。

同行的冯恒没他那么悠闲，得时时刻刻跟在裴湛之身边，严防死守。

裴湛之面上留有一道疤痕，在定州城中曾招人讥讽，不得不戴上罩帽遮掩，可在悬泉道上的人看来并非如此。西边天高地阔，鸟兽丛生，他们多有在荒野打猎、与人搏斗的经验，以身有伤痕为荣。那道可怖的伤痕非但没能打消他们的兴致，反倒引人注目，换言之，便是招蜂引蝶。

短短几步路，冯恒已沉着脸推开了几拨人。还有些不死心的，悠悠跟在他们后头，准备等着他离开便朝裴湛之示好。

裴湛之性子内敛，被一众登徒子扰得面色微红。

冯恒见了更无心他顾，恼火道：“那小贼呢？！不是说了在这碰面吗，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