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她怎么会好心放他走呢。
阿虞寻块石头坐下,左手撑着伞,右手持剑驱赶着周遭的小蛇,就这么静静坐到了天明时分。
她眼神晦暗,手紧紧握着伞,不免看向那林子,又等了差不多半刻钟,幽林才有动静。
只见俊美少年拖着个相貌极好的男人走出,少年衣衫褴褛,浑身沾满血迹,裸露之处的皮肉皆已鲜血淋漓,裸露里处经脉。
陆澈行费力抬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阿虞,轻声唤着,“主人。”话落,他胸口闷出鲜血,双膝发软,直直跪地昏倒过去。
阿虞将手探上陆澈行鼻息,见尚有呼吸,心中悬着的巨石才堪堪落下,目光转向双目紧闭的陆衡之。
陆衡之脸色泛着病态的白,眉峰皱起,神情脆弱,身上还咬着几条死掉的五头蛇。
阿虞提剑将蛇挑走扔回林中,随后拔出腰间的小刀割向男人的手腕,单手托腮静静观察血的味道。
没有刺鼻的血腥味,反倒是香甜可口,阿虞见状笑魇如花,小心挤了几滴到瓶里,喂于陆澈行口中,他羽睫颤抖,剑眉轻蹙,费力睁开眼。
陆澈行见着眼前人是阿虞,满眼笑意,专注地看了她良久,喃喃着,“主人。”
阿虞见人苏醒自是笑意愈浓,如此便意味着陆衡之已是蛊人,她心情极好,指使着陆澈行,“将他抬回去。”
少年利落起身,拖拉着陆澈行,目光温柔片刻不离阿虞,安静地跟随在她身后。
上山的路不算远,阿虞推开朱门,只见昨日被绑住的奴仆早已经挣脱绳索,如今齐聚主院。
他们面色焦急,手里握着信鸽,纸系在鸽子脚上,正准备放飞。
“我昨个说什么来着?”阿虞轻扫几眼,冷声道,“通风报信之人别怪我手段残忍。”
陆澈行轻颌首明了意思,提剑正欲去拦截,却被阿虞扶额搀扶住。
奴仆们机灵,趁这空隙将信鸽放走,随即忠心耿耿得意笑道,“待我们主上到了,你这毒妇的死期便到了。”
阿虞见信鸽被放走,看着几人缓缓开口,“你们的死期是到了。”
她话落,陆澈行眉眼间寒意凛然,身上杀气浓重,半刻过后,院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阿虞面无表情,握着巾帕捂着鼻子,“快点处理干净了。”随后,她拉扯着昏迷不醒的陆衡之去往了先前关押他们的铁笼。
“你又利用我。”陆衡之四肢被拴上重重的铁链,他猩红着眼,指尖聚拢死死攥紧拳头,冷冷笑着。
他怎么如此愚蠢,竟真信她的鬼话,什么带他逃出去,让他快走,都是骗他的谎话。
就是为了让他进那幽林,当个蛊人怪物。
阿虞环着手静静观察着角落的陆衡之,他如同匹被激怒的恶狼,狠狠地瞪着她,好似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撕咬她的血肉般。
阿虞与他阴郁的眼眸对视,不解道,“这怎么能算利用呢?”
她翻阅起古籍,找到记载蛊人的那页念道,“蛊人的血能救身中蛊毒人的性命,巫术能利用蛊人的肉喂养休眠万千蛊虫……”
陆衡之笑容冰冷,声音从牙缝里硬挤出来,“那般好,你怎么不去当蛊人?”
阿虞弯唇笑起慢步走向他,陆衡之手被束缚暂且动弹不得,他那张极为俊俏的脸上已经写满恨意滔天几字,她笑了起来,扬手便扇了他一巴掌。
她缓缓蹲下,仔细打量着陆衡之的脸,那鲜红的巴掌印与他白皙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陆衡之指尖攥得发青,死死咬紧牙关,他还真以为,阿虞会放他条活路,放他走,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女声,“你是太久没吃狗食,还是忘了我从前在家怎么管教你的?”
提及此,陆衡之脸色异常苍白,心口疼得难以喘息,竟急火攻心呕出鲜血,陆衡之发丝散落,眼神如潭死水,冷笑地摇着头。
他模样狼狈不堪,清楚回忆起阿虞从前对他的随意打骂侮辱虐待,真是善于伪装,花言巧语。
陆衡之垂下眉眼半掩眸底情绪,修长分明的手青筋暴起,全是谎言,骗局。
阿虞轻轻叹气,笑意温和,“我真是觉得你这人好没道理。”她顿了顿,换套说辞,“找人玷污你的江埕,我都未见你如此记恨。”
“而我不过是让你成为蛊人。”她将那古籍随意丢与陆衡之,“你自个瞧瞧,当蛊人可没半点坏处。”
陆衡之身形微僵,羽睫轻颤,沉默地睁开眼看着那泛黄的书页。
他脸色愈发白,下意识地抬眼瞥向眼前女人,思量着她的话可信与否,良久过后,他低垂着头,眉眼间有些慌乱和难掩的愧疚的之色。
虽然只有片刻,陆衡之便极好隐藏了情绪。
可阿虞看得清楚,她轻轻弯了弯唇,“只要你心甘情愿割肉取血,待我收拾江埕,便会放你走。”
陆衡之静默良久,主动张开白净的手掌,“刀。”他又看了阿虞一眼,闷闷道了句,“这次,不能再骗我了。”
阿虞笑意盈盈从铁笼走出,手中端着个玉碗里面正是陆衡之主动剜下的肉。
蛊人的肉只有心甘情愿割下才能达到药效,不然她才没有闲心温声细语的哄陆衡之。
她正打算去找陆澈行,只是未走几步,便见他提着食盒走来,少年眉眼乖顺,表情温柔,见到她时笑意愈浓。
阿虞冷着张脸走过,陆澈行漂亮的眼眸里是浓重的爱意,低着头轻声出言,“主人。”
她勾唇笑着,抬手揭开那食盒说道,“你很快就能与她长相厮守了。”
陆澈行清俊精致的脸泛着病态的白,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垂于身侧的指尖渐渐聚拢,思绪也随之恢复清醒。
他见阿虞神色如常,心底慌乱才减少些。
食盒今日的菜多为糖醋口,阿虞爱吃的菜每道都有,只是其中还掺杂了几道清淡,他敛住眼底情绪,“奴想着主人许是换了口味,不愿吃清淡的,便做了些酸甜口的经典菜色。”
阿虞将玉碗放置食盒空的间隙,“随我去药室。”
与此同时,碧岩青林居。
红枫树下一对璧人对酒当歌,信鸽轻车熟路飞向那俊美男人。
江埕取下信纸,静静看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