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1章 体温[修]
车窗关了,车里暖融融的,虽然林栀顾忌着身边的江意行,竭力想要保持清醒,可酒劲儿上来,害得她眼皮愈发沉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相不如她平日里那样甜美,微微皱着眉头,对什么很不满意的模样。嫣红的唇瓣微微分开,露出点皓白的牙齿,呼吸都带着点酒气。
她到底喝了多少?江意行想着,醉成这样,如果不是被她撞见,随意坐上别人的车的话,该要有多危险。
在她遇见她之前的那些夜晚,林栀又是如何回到家的?是摇摇晃晃地招一辆出租车,还是也有像她这样多管闲事的人载她回家?
江意行没再想下去。毕竟以她们目前的关系,她没资格要求林栀些什么。最重要的是,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关心太多,超出了所计划的范畴,于是江意行强行打住,将这些不该出现的念头通通打包丢在脑后。
她顺手调了调副驾的座椅,驾轻就熟地将车停到小区楼下,看着林栀的睡颜,犹豫了下,没去喊她,伸手关了车灯,悄悄下了车,站在夜风里给尤听拨了通电话。
铃声响满了五十六秒,直到因无人接听自动挂断。江意行想了想,又给尤听发了条消息:“临时有事先走了,下次有需要再帮你。”
尤听不知道是真的生气和她冷战,还是忙着和小女友周旋没顾得上看手机,一直没回她消息。
江意行熄了手机,罗盘似的在手里转了几圈,仰头看着天边的月亮,思忖着要不要回那个酒吧看看。
没等她思考出结果,车里突然传来窸窣的动静,江意行扭头看去,正好看到林栀睁开双眼。
她刚从小寐中醒来,意识还不大清醒,看到面前的一片黑暗,好像一时间没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处,脸上难得现出几分茫然的神色。
江意行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醒了?”
林栀徇声转头看她,看不清五官,依稀只能看见大概轮廓,但她听出了江意行的声音。脸上茫然神色瞬间消退,条件反射地露出了笑脸:“江小姐?”
江意行这才把车内灯打开,灯光照出她清晰的五官面容。
林栀看到江意行的半张侧脸,鼻梁挺直,眼尾狭长,嘴角似有若无地勾着,扭头看她时眼中藏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睡得还好吗?”
天色好像比她上车时又暗沉了许多,林栀对自己毫无防备地睡去的事有些懊恼。
尤其是她睡了一觉,给了脑子足够的时间去回忆醉酒后的糗事,她又在江意行面前失态了。
她之前喝了酒就回家,从不与人交流,怎么会知道自己醉酒后是这幅难缠的样子。
林栀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但看江意行面色如常,她只能祈求江意行忘记了她犯蠢耍赖的模样,尽量表现得淡然。
“是不是等了很久,怎么不叫醒我?”林栀迅速转移话题,把腰身挺直了些,想要坐起来。
身上虚虚掩着的外套随着动作滑了下来,林栀伸手去抓,入手是柔软温和的面料质地。她这才发现,江意行不光帮她把座椅往后放倒了一些,还帮她披了件外套。
车内温度配合着她调高了些,江意行身上只剩了件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平直的锁骨和隐约可见的细腻肌肤。
林栀瞥了一眼,鬼使神差地挪开目光,又看到她袖口也往上挽了道,露出两条线条优美、充满流畅力量感的小臂。
她把外衣递回给江意行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指尖,带着秋夜的凉意,冰得林栀打了个颤。
她下意识地缩回手,但下一秒却又伸过去,用力握住了江意行的手。像握了块玉石,坚硬冰冷。
温热柔软的触感包裹上来,对比鲜明,江意行一愣,林栀又将另一只手放在她手掌上,动作轻柔地揉搓几下。
“你的手好凉,”林栀蹙着眉,自责地说,“干嘛不早点叫醒我,害你等了这么久。”
她掌心温暖,温度慢慢渡到江意行手上,让她的手一起热了起来。
其实江意行的手一直是凉的,她天生体温偏低,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
但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江意行嘴唇蠕动几下,最后什么也没说。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两个人的手包裹在一起,江意行小指一动,就勾缠住了林栀的手指。
她轻轻蹭了几下,微微的痒意从相贴的肌肤,顺着交错的呼吸,在她体内游走,引得她的心脏蠢蠢欲动地跳跃。
像是刚意识到她们的姿势过于亲密似的,林栀蓦地停住动作。江意行看到她浓黑的眼睫闪烁几下,慢慢抬起眼皮,黑亮的眼瞳里映照着她小小的倒影。
她们四目相对,离得距离过于近了,江意行也觉得自己像喝了酒一般热了起来。车内很安静,只能听到两人细微的呼吸声,慢慢变得粗重,相互交缠着。
林栀没有后退,默许地闭上眼睛,薄薄的眼皮揉碎了闪光的亮粉,连带着睫毛不断颤动,不安地抿着唇,饱满的唇珠顶住下唇唇缝,让它往外翘了翘,像是在主动索吻。
江意行几乎就要吻上去了。可她看出林栀对此并不期待,即使她摆出了一个完美的表情,糅杂着恰到好处的惊讶紧张与羞涩,很熟练,也很美丽。
或许林栀确实做好了接吻的准备,可她只是被动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不抗拒不兴奋,也不渴求。
就像接受许莺莺对她的爱那样吧。江意行心里突兀地闪过这个念头。
是谁都行吗?无论是她,还是许莺莺,在林栀眼里甚至没有任何区别?
江意行瞬间被泼了盆冷水,那股蠢蠢欲动的痒意倏然消失。
她长长舒了口气,将手从林栀掌心中抽回。
林栀感知到她的动作,跟着睁开眼睛。她的眼中没有窘迫,更没有失望,只是飞快地在江意行脸上扫了扫,似乎是在思考她为什么没有接着吻下去。
江意行打破了沉默:“回去煮碗姜汤解酒,这样胃里会舒服很多。”
“知道了,今天真是麻烦江小姐了,你回家路上也要小心。”
江意行用这句话宣告今天到此为止,林栀听懂了。
她没有追问为什么,拉开车门要下去,江意行突然又叫住了她。
“怎么了,还有事吗?”
林栀转过身,依旧是笑意盈盈的脸,温温柔柔的语气,要不是脸上残余的晕红,江意行都要怀疑先前在酒吧看到的是另一个人了。
江意行想了想,对她说:“下次心情不好的话,给我打电话吧。”
林栀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先是愣了愣,才笑着说:“可是怎么办,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心情不好的样子。”
“你对我来说已经够神秘了,偶尔也该让我看看冰山一角了吧。”江意行笑着说完,放缓了语调,带了丝坚持意味继续道,“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好吗?”
江意行含着金汤匙出生,一路顺风顺水地长大,本质上是有几分自傲的。她无法忍受平庸,更无法忍受自己的不特殊,她要的是第一,也是唯一。
就如现在,她说出口的是一个问句,但却不是一道选择题,她没有给林栀选择的空间。
但江意行表现出的强硬恰到好处,林栀并不反感,所以就算她并没打算照做,嘴上还是答应了下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