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世家之害（上）(1/1)

首发：~第30章 世家之害（上）

众人来到了南侧城墙，高毅手扶垛口向城下望去，三丈高的城墙就建在十丈高的崖壁边沿，再往下看，就是渔曹掾所说的“东莱港”，此港建在了玄武崖南侧的凹处，果然是一处绝佳的避风躲浪的港湾。一里宽的入海的海道上，来往的大、小渔船络绎不绝，而码头上跑上跑下卸货的人群也是忙碌异常。

“高太守，这些都是打渔归来的渔船，码头上卸下来的也都是渔船打回来的鱼获。码头上有咱们渔曹的小吏，清点鱼获、登记在册后，会根据鱼获的多少按比例收取税钱。”王禹对高毅说道。

“采鲛珠的渔民也收税吗？”高毅问道。

身后的渔曹掾听到高毅问起采珠税的事，赶忙接话道：“收，当然收。”

说到这里高毅突然发现郡丞王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当下也不理会，就带着众人继续巡视全城。

当晚巡视结束之后，高毅回到了太守府中，一同回来的还有郡丞王禹，白天在南城墙上高毅看出王禹有话要说，只是碍于众官员都在场，所以欲言又止。与众官员分别时，高毅便寻了个借口，留下了王禹带回了府中。

前脚刚刚迈进了高毅的书房，王禹便急不可耐的说道：“高太守可知今日我在城墙上要说的事是什么吗？”

“可是收取采珠税之事？”

“正是，太守可知这鲛珠异常珍贵，通常镶嵌在华贵的首饰、盔甲、宝剑上，一颗普通大小的鲛珠在四国可以卖到十金以上，大而色润的鲛珠就更加昂贵了。而鸿图四国中，九成的鲛珠产自东海，东海的鲛珠有九成出自咱们山海城附近的海域，而东海郡两大世家之一的陆家就掌握着山海城全部采珠、卖珠的生意。”王禹顿了顿，又继续说：“陆家经营鲛珠生意近百年，所积累的财富虽说不上富可敌国，但也绝对算是富甲一方。陆家与大多数世家一样，他们操纵地方上的察举，霸占进仕之路，保送了诸多族内子弟在朝中为官，势力极大，这些人只关心家族利益，与国争利，与民争利，作风极为霸道。”

说到此处，王禹显得是忿忿不平，他自己出身百姓人家，一无背景，二无名望，三无人脉，原本是鸿图373年那一科的进士，入朝后，由于为人耿直，本身又是寒门出身，知道世家豪门对百姓的欺压盘剥有多严重，所以不愿接受各大世家在朝中势力的招揽，导致处处被排挤，最后被外派到了东海郡当了个郡丞。

“下官扯远了，今日渔曹掾所说的那个采珠税，太守可以去翻看往年的税簿，陆家偷漏的税钱极多，采珠税可以说是形同虚设。”王禹说道。

“哦？”高毅一听，就来了兴趣，由于汉国赋税不高，自己来到鸿图数年，偷税漏税的事情还没见到过，这次倒要见识见识。

据王禹讲，每年夏季大批恶鲛从东海深处洄游到近海产卵，所以夏季是采鲛珠的旺季，余下的三季近海也有恶鲛，只是数量少了很多，采珠量不大。

淡季里每次出海采珠，都是几艘采珠船为一队，相互协同围杀恶鲛，由于恶鲛凶猛，所以每次出海数日，只能捕到五、六头，拉到船上后就开始杀鲛挖珠，每只恶鲛体内大概能挖出十来颗鲛珠，一趟下来每支船队也有六、七十颗鲛珠。旺季则收获更多，出海的采珠船队也更多。

每年能采珠数千颗，甚至上万颗，这其中还有不少价值不凡的大珠，每年收入数十万金以上，当然这都是只是王禹的估算，真实的数量只会更大。

按大汉税律，采珠船上岸后由渔曹的税吏搜船并清点收获，由于鲛珠属于金珠贵器，所以国家征重税，满十税一。

可鲛珠体积小，容易夹带私藏，每次上岸后，船上陆家的人只向税吏上报一小部分。而税吏要想在几艘渔船内，搜出一小袋私藏的鲛珠，简直如同大海捞针一般。久而久之，陆家胆子便越来越大，每次上报的鲛珠数量也越来越少。

“高太守，下官翻阅过东海郡近年的税簿，只采珠税一项，据下官估算，近年来陆家偷漏的税钱就超百万金，”王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还只是采珠一项。四国的珠宝商人云集于山海城中，向陆家购买鲛珠，但陆家每年所交的市税却只有区区百金，还没有陆家那些公子哥们娶个妾花的钱多。”

高毅一听，偷漏的数目如此之大，也是大吃一惊，急忙问道：“数目如此巨大，难道就无人过问此事吗？”

“下官之前说过，这陆家在朝中势力颇大，遮掩偷漏税钱的事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这次胡人攻城，陆、胡两家临敌出逃之事，都能被他们遮盖的如此严实，可见其在朝廷中的能量之大。”王禹一提起此事，便激愤难当。

“陆家逃漏税钱百万，那么郡内另一个世家胡家呢？”

王禹回答道：“胡家所经营的是赤阳铁，在咱们东海郡的三座赤阳铁矿，以及一家冶炼坊都是胡家的产业。”

“这田、矿、盐、牧不是归国所有吗？怎么胡家还能拥有赤阳铁矿呢？”高毅反问道。

王禹答道：“按汉律这赤阳铁虽是矿产，但由于赤阳铁并非国家必需的矿产，且其产量极低，所以被朝廷列为民商，只是抽重税罢了。不过太守你可千万别小看了这赤阳铁，普通青钢中只要掺入少许赤阳铁，制出的兵器便能削金断玉，若是全部由赤阳铁打造，那绝对是削铁如泥，吹毛得过，只是这种武器没有个数千金是买不到的。”

“我之前在一家兵器店看到过赤阳铁打造的八面汉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贵，只要二十金。”高毅想起了在魏城时，自己曾到过一家名为“良武阁”的兵器店中，这家店铺所买的赤阳八面汉剑只有二十金，远远达不到王禹所说的数千金。

王禹微微一笑，问道：“高太守所说的兵器店是良武阁吧？”

“正是。向之是如何得知的？”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高毅对郡丞王禹有些欣赏之意，所以称呼上也近了好多，开始直呼王禹的字号了。

看到高毅惊讶的表情，王禹又是一笑，接着说道：“这良武阁乃是明国的世家大族良家所开，大明乃火德天下，举国尚红，所以这良武阁也是以打造赤红色的兵器见长。只不过赤阳铁太过珍贵，所以这良武阁便另辟蹊径，以血铜铸造兵器，只在兵锋处添加极少量的赤阳铁，对外亦称赤阳兵刃，全鸿图上能把赤阳兵刃卖到几十金的兵器店只此一家。

只不过这也就是样子货，骗骗外行而已，真正的赤阳铁打造的兵器并不是像良武阁的兵器那般通体朱红，而是火红之中带有一道道金黄色的纹路，金纹越多越细，则代表这把兵器所用的赤阳铁的品质越高。而胡家便是凭借着这赤阳铁成为了一方巨富，虽然每年只能炼出二百斤左右的赤阳铁，但是这赤阳铁品质差一些的一两都要数十金以上，品质好的则更是百金难求一两。”

高毅又问：“那这胡家又有何违纪乱法之事？”

“从账簿上看，这胡家看似每年所得不多，但其实其危害比陆家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