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塞外(2/2)

首发：~第74章 塞外

谢塘山好不容易看到谢玉长大成人，报效君国的那天，好不容易盼到他成亲，还没喝上他婚宴上敬茶，还没和他父子俩好好喝酒，还没看他成家生子，他就没了。

一切来得突然，十几年来一直叫自己爹的孩子突然没了，谢塘山再也听不到那一声“爹”，再也看不到儿子了。

“梦儿，你定会怪我吧。”

当时谢玉的母亲林梦，就是拼死生下的谢玉，她拿命护着的孩子，交到他谢塘山手上，却护不住。

谢塘山恨自己无能，如果可以，他这个当爹的，自然愿意为儿子去死。

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谢塘山的心早就碎了一地，头发也白了大片。

他哭得伤心，就连有人来了都没发觉。

江策捡起地上的酒坛，往嘴里灌，酒撒出来淹了口鼻，难受得紧，但他心里更难受。

谢玉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如同亲兄弟，母后从小就告诉自己，要照顾弟弟。如今他就是这么照顾谢玉的，如果让母后知道了，定会责怪自己。

谢玉是谢家唯一的血脉，母后怎么会不怪自己。

“策儿。”谢塘山夺过江策手里的酒坛，砸在地上。

“你不用自责，谢玉是护君殉国，是功臣，谢家上下以他为荣，你要做的，是别让他失望。”谢塘山收起刚才的情绪，严肃道。

谢塘山知道江策难受，这么多日他都看得出来，但他不能让江策一直这样，谢玉没了，江策是他唯一的亲人。

江策在谢塘山面前再也忍不住了，哭了出来，“我多希望死的人是我，不是谢玉，我不是个好哥哥，我配不上谢玉叫我这么多年哥哥。”

江策最对不起的就是谢玉，和谢塘山，他这个舅舅一辈子受了太多苦。

谢塘山一生为大康戍守边疆，少年痛失双亲，背负起整个谢家和妹妹，青年痛失所爱，成婚三年都在外面打仗，最后妻子难产去世，中年失去了唯一的妹妹和儿子。

“谢玉如果知道你这么自责，他不会安心的。策儿，要做的，是带谢玉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谢塘山抱了抱江策，说来可笑，他向来严厉，从未抱过自己的儿子。

如今抱着江策，就像抱着谢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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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的军队已经组好，频繁进攻边疆，阿青早在边疆驻守军队，如今二人汇合，和南国之战，从未败过。

江策白日带兵打仗，晚上练剑，忙得让自己不去回忆那些烦心事。谢塘山也支持他这样做，只希望江策不要沉浸在伤痛之中。

日子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

南国面对谢塘山这样身经百战的老将，和江策这样有勇有谋的少年才将很快便溃不成军，四方集结来的兵力被打散。

边疆的百姓这几日夜夜庆祝，他们听说了江概反叛的事，江概虽然可恨，但也不是好惹的士，两军真要开战，将会两败俱伤，谁输谁赢，很难说。

边疆的百姓劝江策拥兵自守，在边疆分裂，与江概各分大康国土。也有百姓不乐意，让江策杀回京州，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江策已经对王位不看重了，就算当了王又怎么样，他的本心不就是守着大康，如今在边疆击退敌军，也算守着大康。倒是回京开战，难免遭殃无辜百姓。

江策曾经问过谢塘山，“舅舅，我要不要拿回王位。”

谢塘山看着眼前的少年，不过十九，这个大康让他担起来，太苦。但他什么话都给不了江策，因为江策身上流的是江家的血，帝王家的事，臣子没有资格干涉。

可他身为舅舅，是希望江策活自己想活的。

可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就像谢玉，他是谢家祖辈的后代，就该守着大康江山，他是臣子，就该护着君士。谢玉先是为了谢家荣耀而活，再是为了臣子之任而战，最后才能为了他自己。

“江概确实做的比我好。”江策又道，这一个月来，大康很快脱离了狂风暴雨之灾。

的确，江概比他更适合当一个君王。

可是杀父之仇和谢玉的死让他怎么释怀，江策怀疑过自己，谢玉死的时候，他就开始怀疑自己。

如今，他只能不停地打仗，来发泄，来短暂的忘记。

可那么多仇恨，他该怎么办？

江策知道江概也有仇恨，当年，确实是自己的父王做错了。

倘若一切错误都没有发生，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好好的。江策想到此处，轻轻一笑，如果江概知道他的想法，定会骂一句废物。

他也确实做不到像江概那样果决心狠，他生于满是疼爱的环境，也会带着爱去和别人相处。

塞外的明月格外圆，江策坐于峭山断崖，喝了好几坛酒，可惜那个陪他喝酒的弟弟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