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1章. 打赌
“打他,打他!”村东的晒谷场传来一群孩子的打闹声,打破了清晨的平静。
旁边一棵粗大青茂的榕树下,一只也不知是谁家的大黄狗也跟着搖着尾巴汪汪直吠,显然是对这种孩童间的争斗也颇感兴趣。
“王铁蛋,你害苦了我俩,你快去张先生那里说出实话!不然…不然…!”却是李青牛急急的道。
“不然你要怎样?你这捡来的野种!再来打我啊,有本事一个一个的来。”一个胖头虎脑肤色黝黑的孩童说道。
说完捂着左边被李青牛和穆风联手打成包子的脸,左右环顾二人,眼中透着倔强和一丝忌惮。
正是村中王铁匠的次子,王铁蛋。
李青牛一听又被这铁蛋骂做捡来的野种,憋的脸色黑里透红。
正要急眼,旁边的穆风却早已按捺不住,“你放屁!以后再敢乱说,我便告诉你爹,打的你屁股开花!”
王铁蛋一怔,眼中露出慌张神色,显然平日里很是敬畏他爹王铁匠的,不过还是嘴硬道:“要我以后不说可以,你们敢跟我比试么?”
“怎么比试?你说便是。”穆风用袖口擦了擦嘴角上带有血色的口水,从嘴里掏出一颗刚才混乱中,也不知是被铁蛋还是青牛磕掉的牙齿,扔了出去无所谓的说道。
好像那颗牙本来就是身外之物,从未长在过他身上一般。
“嗯………过后山的铁锁桥,去西谷的虎啸涯,你们敢么?”铁蛋有些得意道。
旁边方才还嬉笑起哄的孩童们顿时一哑,看向穆风和李青牛,好像是在等他们做出什么了不得的决定一般。
穆风一怔,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不过随即小嘴一撇,“你去得,我们也能去得,若是去了,你今后不能再骂青牛是野种了。”
孩子家虽还不谙世事,但也知道这两个字是骂人的歹话。
“好,一言为定!”铁蛋干脆道。
青牛却是一脸紧张色,拉拉穆风的衣袖低声道:“要不还是算了吧,打小我娘就告诉我那边有吃人的猛兽,不让咱们过去的。”
青牛这话倒不是空穴来风,大人家吓唬小孩的话,那西山后谷外便不再是牛背山,而是一座紧紧邻连在一起的云愁山。
比牛背山高了近千丈,也比这牛背山大了不知多少,连绵不断向西而去。
与这牛背山隔着一道宽逾十几丈,深有几十丈的深壑。
村中前人听闻,过了这深壑另一端的云愁山中,有不少的珍稀药材,比这牛背山中的普通药材价格可以多上不少。
还有甚者如果能挖到一些灵草灵材,售与那问道求仙的高人,这辈子都不用愁苦了。
东南方向百余里外的扇合城大的商号或者药铺乃至典当铺子都有高价收购。
所以便在两山之间,举全村之力修了这铁索桥。
后来初进浅山的人确实挖到了些好的药草,但人心总是欲壑难平,尝到了甜头的人便继续深入。竟了无了音讯,再也没有回来。
村子后来找来几位壮汉带了刀叉棍棒前去寻觅,诡异的也一去不返。
村民惊恐,从此便再没人敢去那云愁山了。从此便拆了铁索桥的木板,只留得上下五根粗重的铁链,并告诫后人,不得再踏入云愁山半步。
穆风和铁蛋他们这般孩童,显然没有想得太多,一群小孩爬到这铁索桥已经是日过晌午,即便是日头正足时。
这铁索桥边苍木林立,光照极差,从此处望向铁索那头的云愁山一端,林木枝丫交错,形成了一条甬道,犹如一只黑色空洞的大眼望着众人。
一阵风揭起,那些胆小的孩童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穆风…我们还是回吧”青牛看着没有桥板,光秃秃的五根锈迹斑斑的铁链,退意顿生道。
“要回就回吧,胆小鬼,认输就好。”铁蛋有些不屑。
青牛脸色一窒,还未说什么,只见旁边的穆风攀起一根锁链手脚并用,荡荡悠悠的往对面攀去,宛如一只横杆上的猴子,灵巧的很。
铁蛋见状自然不甘示弱,也往那边攀去,其余孩子却并未像往日那样呐喊起哄,只是安静的看着,小脸上若有担忧之色。
青牛见状,一咬牙,随即也跟了过去,毕竟穆风是为了自己出头,不能再让铁蛋他们看轻了自己。
三个大山里的孩子,身子倒是灵巧的很,很快便到了云愁山这边,其余孩童倒是再没有跟过来,貌似他们心中有所畏惧,不愿再跟着这三个愣头青涉险。
“走吧,虎啸涯就在那里。”铁蛋咽了口唾沫,指着西北方一块伸出山体的巨岩说道。
穆风和青牛对视一眼,便随着铁蛋缓缓向着西北上方走去,此时三个愣头青之间的气氛倒是没有了刚才的针锋以对,变得默然。
先前彼此间的置气,好像被这陌生未知的处境冲散了…
铁蛋在前面走着,手里拿着砍柴的柴刀,劈砍着路上的荒草荆棘。
这云愁山久未人至,四周树木高耸粗大,枝丫上也挂满了手腕粗细的藤蔓,纵横交错,又延到另一棵树上,穿插交织,像是挂在树上的一张张大网,张向树下小道上的三个孩童。
树下的虬根上长满了厚厚的青苔,地上厚积的落叶散发出一股潮湿腐败的气息,那未知处不时传来不知名的鸟鸣兽叫,令人心悸…
“我们回去吧,我,我有点怕…”,青牛直言不讳到。
穆风咽了口唾沫,看了眼铁蛋,铁蛋出乎意料的,没有再提及让青牛和穆风认输的事,表情充满了不安,小拳头攥的仿佛能挤出水来。
三人像是走了很久,诡异的是那虎啸涯看起来竟然没有半分靠近,未知的恐惧感使得三人都有了退意。
“青牛你看,那是什么东西?”穆风好像看到了什么,手指着前面忽然惊讶问道。
铁蛋和青牛二人顺着手指一看,百丈之外一片凹地处散发出银白色的光晕,在这阴森森的林间颇为醒目,隐隐间给人一种柳暗花明的畅意,竟暂时忘记了刚才的恐惧。
“去看看么?”穆风看向二人,此时三人之间的火药味已然散去,毕竟,只是孩童之间的置气。
三人像是有了前所未有的默契,一齐朝那白色光晕走去。
“好香…”,三人愈加走近,一股香气越发诱人,好像是这世间最美的花儿散出的味道,三人同时咽了口唾沫,定神望去那边,“好美…”竟是同时睁大了眼睛,一时出了神。
只见那片凹地有方圆数百丈大,发出明亮柔和的白光,凹地中心处赫然矗立着一棵粗硕高大的银树。
那白光正是这银色巨树发出,晶光闪耀的照亮了这数百丈的盆地,在这幽暗的大山里,恍若仙境…。
三人置身这馥郁的香气中一时出了神,见那棵银色巨树枝叶之间尽是银白之色,像流苏般温柔垂下的细枝,轻盈摇曳,一串串柳叶般的叶片如同银质。
叶脉却像极了夏夜的萤虫般,发出呼吸样时淡时亮的光,当真是琳琅满目,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