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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30章 栖凤落喜结连理 论家国田间地头
在冬日的清晨，行走在薄薄的雾气中，踩踏着白白的霜草地。
众人起初听见马蹄声还略有惊慌，待看见刘备，便放下心来，热情打着招呼。
刘备亦是一一应答，有些还能叫出名字来。
陈钰也不问刘备要做什么，只是跟着刘备往村里走。
“曹操在徐州施暴后，徐州民众，远逃者甚众，还留在此地的，皆是些老弱妇孺，故土难离，即便害怕，也还是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刘备熟悉的拐进一家农院，院门是开的，但泥屋的门还没开。
刘备也不敲门，拿起门口的锄头，和簸箕，便出了院子。
“务过田地否？”笑着看向陈钰。
陈钰接过锄头，往肩头一扛。
“使君有所不知，某自小种田，四时耕辍，熟练无比。”
兵士们各自挑着担子，拿着草绳，四散开来。
刘备带着陈钰向地头走去。
“村子里除了本地居民，还有一些兵士家眷。”
“刚刚那家庭院，住着一位老妪，她儿，乃是某之亲卫。”
刘备熟练无比的一锄头下去，将被冻的凝结起来的土坷垃敲碎。
自顾自说着：“去岁，替某挡了一箭，某便将其老母接到了此处。老人家腿脚不便，这田地活计也是做不得，若无人赡养，怕是活不长。”
陈钰卷起裤脚，也下了地。
霜花打在脚腕，寒冷刺骨。
“其实老百姓若是有块地，能耕作，便已是幸福。不瞒你说，某当初家贫，连地也无一亩，只能以贩卖草鞋为生。”
刘备一边锄着草，一边跟陈钰诉说着，语气平缓。
“可惜啊，可惜这万里山河，少有一块能给百姓种的地。”
“辛辛苦苦劳作一年，到头来，连肚子也填不饱。汝可知，我大汉税赋几何？”
“三十抽一。”陈钰身体原主种了那么多年的田地，又如何不知道。
“对啊，三十抽一，按理说是能活人的，呵，可这粮去了何处呢？”刘备摇头笑了笑，一脸疲惫。
“即便如此，某还要对着那些豪门望族笑脸相迎。若是有可能，某倒是更喜欢在这田间地头，而不是坐在高堂之上和士族门阀讨论着，哪家百姓的血肉更鲜美。蝇营狗苟，可笑至极。”
陈钰沉默着，刘备虽然语气平缓，但他能听出来语气中的真挚，和无奈。
刘备是真正自底层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年轻时织过席贩过履，为了出人头地，当过游侠，拜过大儒，学人穿华服，骑高马，和豪门贵子浪荡于街头闹市。
又有谁能猜到，如今这个一脸朴素，宛若老农的男人，和那些身影，是同一人。
“某年少时的理想，唯愿我大汉能够如当初文帝一般富庶，武帝那般威武不可犯。”
“蹉跎半生，年华虚度，如今某连治下百姓的肚子都填不满，岂不可笑？”
陈钰摇了摇头，“使君太过妄自菲薄，若论天下英豪，如君这般为民着想的，屈指可数。君实乃仁义君子也。”
刘备盯着陈钰，哈哈大笑，“钰也会那吹捧之语？”
“某来问你，何为仁，何为义？”
陈钰低头想了想，半晌，“仁者，人之所亲，有慈惠恻隐之心，以遂其生成。义者，人之所宜，赏善罚恶，以立功立事。”
“那汝说一说，如某这般仁义，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否？”
刘备好像要存心考校陈钰，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陈钰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不能。”
刘备笑了，少年人倒是敢说，“那汝说说，如何才能？”
陈钰张了张嘴，又将到嘴的话语吞了下去，再说下去，便大逆不道了。
像是看出了陈钰心有顾虑，刘备笑道：“此地只你我两农人而已，但说无妨。”
“小子胡言乱语，使君莫怪。”
“小子窃以为，若要富民，唯开民智，农商共进，百家皆重。”说罢偷眼看了一下刘备。
二人皆不再言语，低头默默除草。
直到将这块八分菜地从头到尾锄遍。
刘备才直起腰身，深深叹了口气，“何其难也，任一条，皆难如登天。”
陈钰沉默，他提出的三条，都对，但都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代表着掀翻氏族，旧制，儒家，三座大山。
莫说是坐居一州的刘备，便是汉武帝在世，亦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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