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左牵黄（4）(1/1)

首发：~第25章 左牵黄（4）

莫声谷咬牙切齿道：“好个朱武连环庄！”

“五年前无忌才多大，居然蒙骗一个孤身小儿，可怜无忌……”莫声谷再也说不下去，殷梨亭已经双眼含泪，他性情柔软，一想到无忌被恶人追赶着落下山崖心头便更痛：“这姑娘说不准，说不准……是骗咱们的……”

这话已经说不下去，因他知道能将当日之事说得如此详细，连如何哄骗都说了出来，他心里已经信了□□分，不然便如他所说与武烈处稍稍试探真相不就立时见分晓？若是哄骗那又能有什么好处，难道纯是为了耍武当二人玩么。

围攻明教时武当七侠中除了俞三、张五俱已来了，两人回到原地其余四侠见他二人面色不对还以为是追击明教不利，可又见莫声谷怒火冲天，殷梨亭双目红肿，他们心里纳罕，这两个小师弟已经许久未曾有如此外露的情绪了，行四的张松溪便问：“怎么了，可是出了何事？”

莫声谷此时对朱武连环庄是恨之入骨，右手将手中长剑握得咯吱作响，双目通红地对三人道：“大哥、二哥、四哥，我和六哥知道无忌的下落了。”

这可真是个大吃一惊的消息，三人立时聚拢过来，宋远桥激动道：“无忌这孩子在哪儿？”

俞莲舟察觉到两个师弟情绪不对，犹疑道：“是不是无忌这孩子遭遇了不测？”俞莲舟不敢对这个猜测有更深入的想象，无忌是五弟唯一的后人，当日五弟自刎已是他们难以磨灭的切肤之痛，若是无忌这孩子又……他们这几年打探无忌的下落却不得而知，虽然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不好的猜测但没得到确定消息心中总归抱有一丝希望，可如今看这两位弟弟的神情只怕是连这一丝希望也没有了，俞莲舟暗道，连无忌一个孩童都保护不了，他日地下如何见五弟，回武当又怎忍心面见师父呢。

殷梨亭眼眶通红：“方才我和七弟去追魔教贼人，路上遇一少女……”

他将经过细细说与三位兄长听，到无忌那一节时声音哽咽：“……无忌总也不肯说出谢逊下落，已落崖身亡了。”

莫声谷抽剑出鞘：“朱武连环庄！我找他们拼命去！”

“七弟！”张松溪将他长剑按回去，“莫要冲动，这不过是那姑娘一家之言，是非真假咱们还不知道，朱武连环庄素来有贤名不可冒然冤枉了人家！”

俞莲舟也道：“眼下六大门派联合围攻明教，不能在其中起了内讧。”

莫声谷急道：“他们算哪门子六大门派！”

宋远桥沉吟：“朱武连环庄师承南帝一灯大师和郭靖黄蓉夫妇，不是江湖上寻常小门小派可比，若我们想找他们对质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宋俞张三人句句都是劝诫之语，但莫声谷已经听出来三位师哥不是不信，就是因为信了才有这么多顾虑，正如他们所担忧的，此时此刻对朱武连环庄发难绝非明智之举。

殷梨亭道：“那姑娘与咱们素不相识，又是临走之时才对我和七弟说出真相，小弟猜测这姑娘初时或许有顾虑并没有打算开口，若说是存心挑拨离间那也不像，否则便不会叫我和七弟先去诈一诈武烈。若是这般，无论无忌是不是真的被朱武连环庄设计害死的，但凡他有一点心虚被咱们瞧出来了，他就和此事脱不了干系。”

张松溪一贯足智多谋，便对师兄弟道：“你们别管，这事我来办，七弟，你暂且忍忍不要露出痕迹来。”

武当七侠憋了一腔火气，他们五弟（哥）与五弟妹（嫂）早就于师父百岁寿宴那天自杀身亡了，什么仇孽能加诸在一个小儿身上，无非是夺取屠龙刀为那一句“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谶语罢了。

宋青书是宋远桥独子，此番剿灭明教他也在列，当年五师叔从海外归来时他年纪尚小，目睹人伦惨剧吓得几天不得安眠，张无忌少年时便离开武当，他对这个师叔家的弟弟其实感情淡薄，但思及当年那一幕又听闻他被人害死心下不禁恻然：细想想，若无忌弟还活着，也就比我小了一两岁吧。他这番恻隐之心，谁也不知这会间接地改变了他日后对张无忌的态度。

武当众人这边如何作想钟芙一概不知，她自别了武当二人后便驭马往东南预备从玉门关进入中原。

越接近玉门关，人烟就渐渐稠密起来，过了关口钟芙在附近的城镇寻了个食肆歇脚。这里是进关的最后一个城池，南北往来的客商都在此地周转，因而镇上也繁荣，无论塞北西域还是江南沿海一地的货物都能在这里找到，来来往往的人操持着不同的方言，穿着打扮都各不相似，但同样的，进进出出的江湖人士也多，或许因为明教一事，小小一座城镇，竟三五不时地能看见练家子。

钟芙有几分诧异，此地尽管偏远了些，但怎么说这里也是大元境内，这么多江湖人就是人人都做了掩饰，但明眼人一瞧也能瞧出这些个人的不同，蒙古人竟不管吗？到底是因为管不了还是有意放任？

钟芙在食肆上略坐了坐，问食肆的小二镇上哪里的客栈最好，小二给钟芙指了个方向。钟芙到客栈定了一间房，准备在这里住上半月看看到底“渔翁得利”的第三方都有谁。

客栈与食肆隔了一条街，从二楼钟芙的房间就能清楚地看到食肆，食肆外挂着一溜菜单在这里也清晰可辨，钟芙之前到食肆时还在纳闷怎么把菜单挂在门外难道是新的揽客手段不成？如今才明白，怕是这两家是联合起来做生意的，或许东家就是一个也未可知。

钟芙叫了小二来，小二果然道：“客官您有什么想吃的尽管点，若是看中了对面食肆他们家的菜和咱们说一声也行，吃喝都包在住店的费用里了，不另外收费。”小二并不隐瞒两家关系，笑眯眯又道：“咱们这儿本是一家酒楼，和他们是一家，后来东家又盖了客房，不过许多住店的客人不愿意楼下闹哄哄的，就把吃饭的地儿挪出去变成食肆了。咱们这儿还有新鲜的棒骨和生牛肉，可要给您的两个伙计来点？”

在这地方做生意，客人带的什么东西没见过，还有随身养蛇的呢，不过这位客人养的雕和狗确实好，皮毛都油亮油亮的。

钟芙正想答应，不经意间看到对面食肆进去了三个手拿木棍身上打着补丁的中年汉子，丐帮弟子的打扮实在好辨认，尤其在钟芙眼里只看看他们的年龄和武功底子大体就能推测出在帮中大概担任了个什么职位，方才进去的三人最低也该是七袋弟子了。这之后又接连进去六七人，这些人却不再是丐帮中人。钟芙改了口：“不了，我到对面去吃。”

钟芙下楼去对面食肆，说是食肆也有小三层楼，因为早有人打过招呼，钟芙一进去就被安排在二楼，小二极有意思，还特地端了一盆水放在窗边供雕儿清洁。

钟芙挑了栏边的位置坐了，在这儿刚好能看见楼下情形。

楼下丐帮弟子已与那几人聚拢在一起，一共分坐了三个桌子，钟芙看他们衣服上带的标识认出另两个该是巫山帮和三门帮。

钟芙皱眉，她从昆仑往玉门关走来至今已有半月左右，这个时候怕是六大门派快接近光明顶了，丐帮若想插一脚缘何此时还不动身？又与其他帮派混在一起是为何？莫不是她等的“渔翁”里就有丐帮吧，钟芙一下就倒了胃口。

她劝武当派爱惜自身，竟没想到这边真有个想要白捡便宜的，这是打着六大门派冲锋陷阵他们在其后捞好处的注意啊。丐帮当年好歹江湖第一大帮派，前有洪七公，后有黄蓉鲁有脚等人，提起丐帮谁不赞一声仁义，几十年不见竟成了这般货色！这代帮主在搞什么，今儿真是开了眼了！

丐帮三人与另外六人在下面叫了些酒食不等吃完便走了，好似今日只是来碰个头的，他们几人一走不多时食肆内又进来五个大汉，这五人相貌各有不同却个个都是秃发和尚，正如钟芙前面所想，若是少林僧人此时怎会在玉门关处？因为上一世金刚宗的缘故，钟芙最烦和尚，此时见到这五人，先想的就是是否这五人来自西域。

五个和尚叫了包间被小二引去三楼，不多时外面又进来三人，两男一女，全身白袍裹着也要上三楼，钟芙坐在栏边正瞧见这三人里两个都是头发蜷曲，其中一个还是碧眼，明显是异域人的长相。

钟芙来了兴致，小小一家食肆竟有这么多牛鬼蛇神。

那异域女子途径过二楼，一眼就看见了在窗边清理羽毛的白雕，眼睛一亮对着同伴嘀咕了两句便往窗口走。雕儿机警地瞥了一眼，一展翅就飞到钟芙手边，狗子也不啃骨头了，露出獠牙盯着异域女子。

这异域女子相貌和中原人没什么差别，只是眸色更淡，一口汉话说得腔调诡异：“你这雕我买了！”说着随手掷来一块银锭子。

钟芙伸手一挥，银锭凌空转了一个方向，“哒”地一声轻响落回地上。银锭落地，钟芙淡淡吐出两个字：“不卖。”

女子脸色一变，从腰上抽出两尺来长一块黑牌，兜头便要向钟芙打来。钟芙脚一勾将身前长凳踢了过去，绊了女子一个趔趄，将军趁势扑了上去向着女子咽喉咬去。

女子惊呼一声拍掌要打，被钟芙弹指神通使一粒花生弹中手腕，狗子早就机敏地跳开，白雕展翅过去像一道白色闪电，双爪猛地前探，一下就将那黑牌抓在身前瞬息间又带回钟芙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