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左牵黄（5）(2/2)

首发：~第26章 左牵黄（5）

钟芙不耐烦道：“废话忒多，野和尚不修闭口禅么。”她身形一晃，几步挨近前，眨眼间到了矮个子身边，五指向他心口一抓，矮僧人哎呦一声向后一撤，心口衣衫已被她抓烂，五道血痕印在胸前，他方才若不闪躲，说不准心口已经被人挖开了。

二人大惊，这是什么诡谲莫测的功夫，轻飘飘地好似神仙，五指抓来却好生凌厉。

瘦僧人身上骨骼噼啪作响，左手握拳击向钟芙颈中，右手抢上击她腰侧，矮僧人五指向她头顶插来，另一拳击向她心口。钟芙后踏一步，躲开腰间和心口拳头，右手一拂，五指咔嚓抓住颈侧来人肘内，手指透骨而出，瞬间废去他左臂，左手向上一翻，与矮僧人掌心相对，矮僧人只觉全身真气从手掌流出，像沙漏一样速度极快，他大惊失色回手想撤，手掌却如黏住一般动弹不得，他脸涨得通红：“你使得什么、什么妖法！”他心知若不自救，多年苦修转眼成空，可将军从远处扑过来，一口咬在他右手上，瘦僧人左甩右甩甩不掉。

钟芙不予理会，她双手变招抵住来人只在片刻，那右侧的瘦僧人被废去左臂，已是惨叫一声，钟芙左手不能动，右手从他肘上抽出，一掌劈在瘦僧下巴，咔嚓脆响折断他颈骨，她此刻空出右手来，五指捏碎矮僧右肩肩骨，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这人也倒在地上。将军知道主人得胜立时松口跑到她身后。

僧人右臂形状怪异地折在身后，钟芙淡淡道：“西域来的和尚总是那么难缠，说罢，你是波斯明教的人还是蒙古朝廷的人？”

那僧人冷笑不肯回答，钟芙转念一想，冷冷道：“莫不是西域金刚门？”

金刚门、金刚宗，听着就让人不愉快。

“可见是无脸自报家门了。”

钟芙居高临下，她姣好的脸原可称得上是花容月貌，只是此刻脸上笼着一股淡淡煞气，冲淡了她的美丽，倒像一尊杀神，对于之前与她交手的人来说尤其如此。

地上的僧人怒目而视，钟芙眉峰一挑:“既不想说，难道还要我求你么。”她说完一脚踢碎这人喉骨。

钟芙这时才有功夫向崖下一探，这崖下其实是一片沙谷，人掉下去死不了但少不了吃些苦头，尤其对于重伤的殷梨亭来说。白雕先前俯冲过去，此刻正牢牢抓着殷梨亭肩头衣服，把他吊在空中，殷梨亭双腿已废，两双手臂却得以保存此时正死死攀在岩壁，殷梨亭苦苦支撑，额上布满汗珠，分不清是累的还是痛的。钟芙左右看了看，唤了自己马儿过来，从褡裢里掏出一捆麻绳绑在附近矮树上，她把麻绳捆在腰间，沿着崖壁向下一荡来到殷梨亭身边，右手按住他腰间，足下一点便带着人上了崖来。

白雕松开爪子飞到将军身边整理羽毛。

殷梨亭双腿自膝盖以下已经尽数被人用大力金刚指折断，此时双腿断骨处沁出血来，丝丝缕缕染红了下衣，他意志力远超常人，又是遇见伤害自家兄长的大仇人，无论如何也不教自己晕过去，痛得汗出如浆也不肯呻|吟出声。钟芙见他嘴唇发白，却仍不忘向她道谢：“钟姑娘，多谢你了。”

“客气了。”她倒是当真没想到不久前才见过的人眼下会是这种情形，她若不出现还不知这人会如何。

钟芙挨住他右掌，向他体内传送真气，殷梨亭只感觉体内一阵暖流渐渐向着双腿筋脉而去，殷梨亭闭眼略一运气，睁眼道：“钟姑娘，劳烦借剑一用。”

钟芙一呆不知道他要剑做甚，掌力微吐，将一旁的断剑吸了过来：“这样行吗？”

殷梨亭见那断剑便苦笑，脸上却闪过一丝坚毅之色：“多谢。”

他翻身要起，只可惜那断剑只有两尺来长，撑不住他，断腿之痛如何忍受，他撑在地上只勉强抬起上半身。钟芙大概猜到他要做什么，唤过来自家黑马，伸手揽住殷梨亭叫他一手撑在马背上，便撤开手去。

殷梨亭虽是双腿折断，但日夜练剑不辍，臂力自非一般，只靠右手撑着马鞍竟也上身直立。

那被白雕抓瞎眼睛的阿三，脸颊边有一个黑痣，痣上三根长毛，殷梨亭方才瞧得清清楚楚！

他胸膛起伏不定，一股滔天恨意涌上心头，盖因当年三哥伤残，五哥惨死，皆是由此人而起。那是他的手足兄长，那是切肤之痛啊！十余年来他们师兄弟想起一次便自伤一次，师父更是悲痛，此人却逍遥度日。他日日夜夜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千刀万剐！眼下叫他遇见，如何肯放过！他必要手刃此人以报家仇！

阿三听闻同门与来人打斗渐渐却无声息，如何不知是已遭了毒手，踉跄着便想逃走，只是他双目已盲，在荒野上不辨方向，没头苍蝇一般乱转，不知自己已是越转越近。

平生的大仇人与他相距不过百米，殷梨亭已觉不出腿上剧痛，他双目赤红，喝问道:“你这贼人为何害我三哥！”

阿三自知今日逃脱不过哈哈大笑:“当日倒是想不到俞三侠竟被你们救活了，不过今日，你们武当派又多一个残废了！”

殷梨亭将断剑剑柄捏得咯吱作响:“是谁指使的你！”

阿三兀自大笑，蓦然听到有人在侧阴测测道:“殷六侠，不若叫此人也尝尝粉身碎骨的滋味。”

阿三笑声立止，心头涌起恐惧，他平生害人无数，此时终觉害怕，只怕对方也如此折磨，终于吐口:“是大元朝廷……”

一柄断剑忽然透胸而过将他钉在地上，青光闪动，剑柄已经深深地插入他胸口。殷梨亭剑法精妙，断剑亦可杀人。

他眼睁睁看着仇人断气，此时明月高悬，淡淡的月光笼在他脸上，映出一片如玉容色，他转头看着钟芙，目光似寒星，却忽然滚下泪来，喃喃道:“这是我派的大仇人，今日终于叫我手刃此人。三哥、五哥，小弟给你们报仇了。”

钟芙叹息一声，在这声叹息里，殷梨亭忽然双眼一闭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