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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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焦虹白天跟鲍霆语一起出门，晚上回来吃过饭，两人就进书房讨论着什么。声音一阵高一阵低，语调激烈。

一天早晨，鲍霆语和母亲告别后准备上班。焦虹很自然地挽着他胳膊一起出门。正好被难得这么早下楼的鲍雨菲看见。鲍雨菲凄厉地叫一声：“爸爸，”就扑过去，拉开焦虹的手，恶狠狠地盯着她说：“你怎么还不走？你不要害我爸爸，不要害我爸爸。”

焦虹强压怒火，不好意思又莫明其妙地问：“我怎么害你爸爸了？”

“你不要挽着他，不要害死他。”她歇斯底里大叫，“你走，回美国去，不要害死我爸爸。”说着哇哇大哭起来。

正在吃早饭的沈龙啸听到哭声，赶紧拿上几张餐巾纸跑过来，一边认真地帮雨菲擦眼泪，一边说：“姐姐不哭，龙啸在，姐姐不怕。”

听到沈龙啸的声音掺和其中，蓝薏婷放下手中事，从王秀凤房间跑出来。和龙啸一起吃饭的余嫂也过来，准备拉龙啸走。

作为家中的外人，主人家产生纠纷、吵闹等事宜，一般她们都回避，不闻不问。

可余嫂拉着沈龙啸，沈龙啸一边劝鲍雨菲不要哭，一边拉着鲍雨菲不停地颤动。

这时，鲍霆语甩开焦虹的手，安慰女儿：“雨菲不哭，爸爸不会死的，爸爸还要陪着我女儿一起长大呢。”

鲍雨菲认真地说：“爸爸，你不要她挽着你，不然会像皮特一样死去的。”

皮特的死，经过法医鉴定，跟她没有直接关系，所以法庭判她无罪。她不想这件事传到国内，鲍雨菲突然提起，一下子，像隐私被人戳穿了一样，焦虹气得血液倒流。她推一下鲍雨菲吼道：“皮特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跟我有什么关系？法院都判我无罪，你说什么你？”

“是你挽着皮特的手，皮特才死的。你挽着我妈妈的手，我妈妈也死了，你又要挽我爸爸的手。”鲍雨菲难过地又哭起来。好像爸爸真要死的伤心。

焦虹哭笑不得，又气又恼地说：“这么说，你妈妈也是我害死的？”

“一定是的，你挽哪个人的手，哪个人就会死，你是狐狸精。”鲍雨菲用手指着她，恶狠狠地说。

“你说谁是狐狸精？”焦虹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箭步冲到她面前，高声责问。

鲍霆语感到即将要发生事的严重性，忙去拦焦虹已举起来的手。没想焦虹绕过他，挥手打向鲍雨菲。站在旁边的蓝薏婷迅速拉一下鲍雨菲，自己挺身隔在她们中间。啪的一声响，四个人都呆住了。只见蓝薏婷的脸慢慢红肿起来。

看到妈妈被打，沈龙啸吓得哇哇大哭。鲍霆语放下拉着焦虹的手，生气地指着鲍雨菲说：“你给我上楼去，快去。”鲍雨菲还想说什么，见爸爸生气，按捺着怒火，想说又不敢说的犹豫。她看着蓝薏婷，像看着自己信任的人。刚才替她挨一巴掌，已换来对她的信任。这时她希望她能替她撑腰。可蓝薏婷示意她上楼。她只得瞪焦虹一眼，一扭身，气呼呼地上楼去，不再争辩。

见鲍雨菲上楼，鲍霆语转身出门。蓝薏婷带着沈龙啸和余嫂一起进了厨房。门口只剩下焦虹不知所措地东张张，西望望。良久，才悻悻地出了门。

余嫂替蓝薏婷准备毛巾敷脸，王秀凤又在屋里啊啊地叫。蓝薏婷赶紧过去。

见蓝薏婷肿起的脸，王秀凤老太太伸出干瘦的手一边抚摸，一边流泪。蓝薏婷笑着安慰她，没事，过一会就好了。老太太用手指门外，蓝薏婷知道她是问焦虹在不在？她说她出门了。

老太太深深叹一口气，用想探究的眼光盯着蓝薏婷，又有点不好意思问。

蓝薏婷先将沈龙啸弄好，让司机送去学校，又收拾好老太太屋里的一切，然后坐下来一边替她按摩一边问：“你想知道她们为什么吵架是吧？”

老太太边嗯边点头。蓝薏婷简单叙述了整个过程，然后问老太太：“你说雨菲为什么说她一挽鲍总的手，就会死之类的话？”老太太用手指指头，意思雨菲的头脑有问题。“可雨菲一说她挽皮特的手，皮特就死了，她就生气了。这皮特是谁？”老太太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她没否认，就表示有这回事，因为皮特死了，所以雨菲联想到她妈妈跟她挽过手也死了，那么爸爸挽手也会死。”老太太认同地点点头。“皮特是在哪里死的，雨菲怎么知道？雨菲说看到她挽皮特的手，皮特就死了。皮特是在她家死的？被雨菲看见？所以雨菲害怕，就自己买票回国，没有告诉她。”蓝薏婷自问自答。老太太一直认真听着，不住地点头，像听一个故事。

所谓豪门，各有不平凡的故事。从这个家庭看，没什么可羡慕的。老太太是失能老人，整日一个人，儿子早晚来看一眼，说几句话。如果不是蓝薏婷精心侍奉，非常孤单可怜。虽然儿子是那么大集团的董事长，整日忙得不亦乐乎，钱是赚不少，可身体一团糟。偶尔回来吃一顿饭，不是胃不舒服，就是心脏不舒服。听余嫂说还有严重的糖尿病，每天都打胰岛素。老婆又是以那种方式离去，带给他无尽的耻辱，他得忍辱负重地活着，艰辛地过着忙碌的日子。他不像蓝薏婷，平头百姓一个，很少引人注意，就很少遭人议论。现在在这工作，根本与外界不联系，就更没人提起。他是商界大亨，每天见多少人，又有多少双狐疑的眼睛看着他。经常，蓝薏婷看见他一个人，深夜还在厨房喝酒。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唯一的女儿，从今天的情况看，有严重的精神问题。说出来的话，跟龙啸的智商差不多，可也没见他家有人带她去检查。整日一个人缩在自己房间，不知道做什么。

此情此景，蓝薏婷好可怜这个家，像一盘散沙，没有凝聚力，谁也不管谁，也管不了。

蓝薏婷想，其实他们除了比她有钱，还不如她与儿子相依为命的生活温馨。看见沈龙啸一点点的进步，她由衷地高兴，那样的自豪。沈龙啸每日围在身边妈妈这，妈妈那，见她不高兴，还会扮鬼脸逗她笑。最近不知怎么，迷上了拼图。整日在客厅一角，坐在地上认真地拼，拼好了拿给妈妈时的那种自豪，让蓝薏婷感到。

蓝薏婷接受儿子智障的现实，她从不把儿子和正常孩子比，儿子的一点点进步，对于别的孩子微不足道，对于他，都要感谢上苍的恩赐。

沈龙啸也不讨厌，除了不愿意做他不想做的事，好忘事，有时张冠李戴，但对自己愿意做的事非常执着，在拼图时的表现尤为突出。别人一眼能看出的东西，他要搞半天，但他一定要搞好。

蓝薏婷想，如果不是身体原因，她要打消进这个家门时的意图。可如果没了自己，儿子会怎样？这样一想，她还得考量怎么让沈龙啸有保障。

自焦虹回来，整日和鲍霆语手挽手地进进出出，看鲍霆语仍然从容镇定，神态自若。焦虹则带着殷勤的笑脸，准备随时迎合鲍霆语的媚态。从国外回来的人，是不是有挽着男人胳膊的习惯？只可惜，今天让鲍雨菲一闹，看她怎么再在这个家里待下去。

而且，蓝薏婷想，她要尽快想到办法，有计划，才能有行动啊。

这天下午，她正给王秀凤读书，鲍雨菲突然进来。蓝薏婷停下来问：“来看奶奶？”鲍雨菲扑闪着大眼睛，想了一会才说：“我可以听你读书吗？”“当然可以。”蓝薏婷笑着说，立即起身替她拿椅子坐。王秀凤招手，让鲍雨菲坐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可怜地看着她。紧绷的脸，僵硬的肌肉，仇视的表情，好像八百年都没活动过似的呆板的样子，哪像一个二十出头，充满青春活力的美少女。可怜那么小就被她妈妈送去国外，孤单一人在异国他乡求学、生活，就是这样的结果？这样想着，眼泪刷刷地流下来。

“妈妈，”未进门，沈龙啸的声音已传来，“我要喝水。”“去厨房找余阿姨，”蓝薏婷说。“余阿姨，”没出门，沈龙啸又叫起来。可是，没人答应。蓝薏婷埋怨：“去厨房找，不要在这吵。”没想鲍雨菲突然站起来说：“走，我去给你倒。”蓝薏婷怔了怔，看着王秀凤，不知可否。见他们已快出门，忙说：“谢谢姐姐。”沈龙啸马上重复：“谢谢姐姐。”就跟着鲍雨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