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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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蓝薏婷暗自得意，自己成功将贾俊理想说的话，堵在他嘴里，把他的意图堵在他心里。看他今天讨好的表情，想问不敢问，想说不敢说的猥琐样，她突然想起沈勇，他们是哥们，同等的水平，一定也是一样的心态，一样的表情吧。

她特自豪，今天的沈勇在，也一样要仰视她。

已经很久没想过沈勇，做梦也没梦见过。在埋葬他的那一天，她就在心里彻底把他埋葬。这些年，除了想报复鲍霆语时想到是焦霞让她失去了老公，然后再没有想到过。恐怕他也羞于让她想起吧，她想，她拥有今天的一切，拜他所赐。试想，如果他活着，那么她仍然依靠他过活，拖着病重的身子，陪着脑残的儿子，就在家里那六十几平米的空间打转。

不能说她和沈勇是多恩爱的夫妻，但他们的家庭和谐安定。因为儿子的状况，给他们上了枷锁似的，女人更细心周到地照顾儿子，男人更努力地赚钱，方能应对儿子的多灾多病，以及日后的开销。这是无法预计的，多多益善。夫妻两人常常想，他们百年之后，如果儿子有钱，能不能日子好过些？这就要求他们赚更多的钱。后来她患癌症，生活的重担全压在沈勇一个人身上。开始，他大把掉头发，开始谢顶。随着钱越拿越多，才有所好转。

现在想想那时的沈勇，也挺不容易。自己没本事，就只会开车，哪能扛得住那样的家庭重担，但他从没有放弃。人在不堪重负时，一点小小的诱惑，都能就范。虽然她不愿意想他，但早已在心里原谅他。

说来好笑，最近一次检查身体，医生说她各项指标都很正常，让她把吃的药由原来的三种，减至一种，半年后检查正常，就可以停药了。想不到自己不但有了心怡的工作，身体也恢复得很好。所以人们常说，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会给你开一扇窗。

蓝薏婷的睡眠一直很好。她有个习惯，喜欢在临睡前过滤一下当天发生的事，提醒自己明天要办的事。她再次想起贾俊理。可奇怪的是，这时再没有自豪和得意，而只想起他嘴角诡秘的浅笑，想到她告辞后，眼角瞟到他气愤难平的恨劲，好像在说走着瞧。

走着怎么瞧？她想，他告诉焦虹，焦虹很快就会告诉鲍霆语，告诉老太太，很快，她在这个家里，即使他们不恨她，不怪她，她也会是尴尬的境地。而且这尴尬不是一闪即过，也搪塞不过去，是永远的尴尬，怎么也躲闪不了。到那时，她必须离开，方能解脱。不只解脱她一人，是所有人。

可她去哪儿？

在他们家的公司工作，吃在他们家，住在他们家，她带着儿子，将去哪里？

她霍地坐起身，为自己将面临的难题害怕。她一直享受这里的一切，几年来，已经溶入得像自己家一样，从没想过要离开。突然想到，又为无处可去而茫然了。

正在这时，沈龙啸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蓝薏婷慌忙跑过去。沈龙啸在梦中，眼睛紧闭，泪水顺着眼角哗哗流到耳边。蓝薏婷一边替他擦眼泪，一边轻唤：龙啸，龙啸，怎么了，你醒醒。沈龙啸没听到似的，仍然哇哇大哭。蓝薏婷一手捂着他嘴，减小音量，免得吵醒别人，一边用手轻轻拍他脸。可他根本没有消停的意思，且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大声。无奈何，蓝薏婷啪地一声，重重打在沈龙啸脸上。声音之响，出乎她意料。

奇怪的是，沈龙啸醒了，但并没有吵闹，只朦朦胧胧地说：“妈妈，我要尿尿。”

待他尿完，刚躺下来，鲍雨菲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问：“阿姨，龙啸怎么了，为什么哭？”

因为鲍雨菲的房间，就他们楼上，一定听到龙啸的哭声才下来。蓝薏婷说：“没事，是做梦。吵醒你了？”

“不是，我正上洗手间听到的。”鲍雨菲见沈龙啸安详地睡着，转身告辞。

第二天早晨六点钟，妹妹打来电话，说母亲昨晚在睡梦中去世，心梗。早晨，父亲发现时，她已冰冷。

面对盖着白布的母亲，她心里不相信地想，这不是母亲。她印象中的母亲，高大、健硕，永远昂着高傲的头，鄙视地看着她和她儿子。

父亲含泪告诉她，母亲文革时被批得体无完肤。所以后来，她更加要强，追求完美，你不要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你当面和背后，她完全是二个人。他把妹妹和她叫到另一个房间，打开母亲床头柜的锁，拿出一个铁盒子，打开，里面有戒指、项链、耳环和一个存折。垫在下面的是一张写着字的纸，父亲抽出来，叫妹妹读：薏婷薏娟，我的女儿。当你们看到这个字条时，我已不在人世。这里的首饰和存款，是我和你们父亲一生的积蓄。为给你们留个纪念，所有首饰，除猫眼戒指外，全部给薏娟，猫眼戒指给薏婷，你带着，就是妈妈在看着你，陪着你。妈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自己身体不好，还有那样的儿子，一生都没轻松过。存折上有50万元，全部给你和龙啸，希望你们需要时能帮到你。也请薏娟见谅母亲的苦心。永别了，孩子们，妈妈爱你们。母亲字。

姐妹二人，捧着母亲的遗物嚎啕大哭。

办完母亲丧事，二姐妹都不放心老父亲一个人住。薏娟家房子大，让父亲过去同住，父亲不愿意，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老年人，不愿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自己的家的大有人在。她们也不敢勉强，只能找个家政嫂，上午来打扫卫生，烧烧饭。平时姐妹俩多打电话问候，多抽时间来看看。

第一天回公司上班，就在大厅遇见贾俊理，也不知来干什么。见到她，他故作热情地上前打招呼，你好！那表情分明是你等着瞧的不怀好意，仿佛提着一颗定时炸弹，悬在她头顶，不定何时引爆。

刚来上班就遇上他，难道是什么征兆？她想，预告她真实身份即将浮出水面？到那时，公司的同事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就像天上下刀子，刀刀扎心口，人们的唾沫都会淹死她的可能。

蓝薏婷倒吸一口凉气，她能想象那时的情景，也能体会那时的心情，无法辩白，无口辩白，如果有地缝，她一定钻下去。

还好，上天没有给她突然袭击，给了她准备的时间。她必须用尽可能快的速度，离开现在的一切，才有可能阻止这场风波，让公司不至于成为舆论焦点，让鲍霆语不至于出现在风口浪尖，被人指指点点，也让他的自尊心免受伤害。

走，必须立即走，否则要得心脏病似的，整天提心吊胆，她受不了。这会，有人从她办公室门前过，她都会侧耳细听，心烦意乱。

她拿出手机，拨通沈蜜电话，说要跟她立即见面，有急事商量。

放下电话，沈蜜就猜到是这件事。虽然她知道蓝薏婷在霞宇公司的身份迟早会曝光，没有不透风的墙，但以蓝薏婷现在的身份、地位，对她和童凯帮助很大，而且看她也过得很好，侥幸的心理，希望她这样更长久，所以她没有多说。倒是童凯常说，到那时，他不会袖手旁观。所以童凯一直不愿意跟她结婚，她想，也一定知道会有这一天。他的心在等待。

难得看到蓝薏婷惊惶失措的样子。这些年，她沉稳、干练、自信的磁场一直压着她。凭什么本来在同一地平线上的姑嫂、闺蜜，怎么就成了高高在上的救世主？她不甘心，也拗不过命运。今天，她心里有点幸灾乐祸。也觉得这样不对，但矛与盾，就这样并存在内心深处。

女人是善良的，同时也是邪恶的。她与生俱来的同情弱小，也与生俱来的羡慕嫉妒恨她不能得到的。

蓝薏婷匆忙赶来，但没有她想象中的惊慌与失措。她很佩服她。

“最近，你们公司怎么样？”蓝薏婷问，仍然那种关照的口气。

“就那样。下面有十几个收购站，我们统一进出，赚取差价，还行。”

“童凯最近忙什么？”

“对，姐，我正想跟你说，自从我搬出来不久，我发现童凯就变了。开始还嚷嚷着要我搬回去，后来就不提了。而且从下午就看不见人，早晨也不按时上班，总是睡眼惺松的样子。有一天我听到有人打电话给他，叫他打麻将。我怀疑他赌上了。”

“那公司他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