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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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无论你对这个计划怎么憧憬，怎么企划，当你迈出第一步时，总是激动而茫然的。甚至有一种愁绪，让你犹豫着不敢迈步，像被迫离开妈妈怀抱的孩子，想走又不敢走，想回又回不去。

林黛随葛东澜上了汽车，俩人对视一眼，忽然觉得对方是这么陌生。也许当汽车起动后，俩人就是一种新身份。而新身份都是他们所不熟悉的，所以俩人都有些慌张和拘谨。

未知的生活，总是让人慌张而拘谨的。只是这种时候，不要给它太多时候思考，否则会动摇，会踌躇不前。只要一踩油门，往后的日子就听天由命了。

葛东澜就是这么做的。他来不及安慰林黛，他必须先调整好自己。这时他心里也很乱，想得很多，又不知想些什么。

汽车在繁华的街道上急驶。无论经过哪条街，都是他们熟悉的。就是因为这种熟悉，又有一种恋恋不舍在不停地阻挡他们，更增加了不安的情绪。

林黛无声又无奈地流下眼泪。就那么默默地流，轻轻地流，像小溪流水般的连绵不断。

葛东澜看着她，又心疼又无奈。也许流泪是宣泄内心忧虑的最好方法。所以他也不去管她，只管把车开得快而稳。

终于出了城，道路变得狭窄，路灯也越来越稀疏，最后是一片黑暗，一片空旷，只有车灯所及的地方才看到坑坑洼洼的公路。

葛东澜慢慢停下车，打开车顶灯，伸手揽过林黛，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并用自己的脸轻轻摩擦她的头发。现在语言是多余的。开始林黛很被动，慢慢地就把自己身体的重量都放在他肩膀上，并用手拉住他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

茫茫的世界，未知的将来，只有身边的同伴相互慰藉，此时是最温暖，最亲切，最可依赖的，因为你别无选择。

就这样默默地依偎着，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俩人的身心都由惶恐不安到满怀柔情。相视一笑后，葛东澜柔声问：“困吗？”林黛点点头。人一平静下来，各种生理肌能都开始正常运转。现在是深夜二点，平时正是酣睡的时候。葛东澜说：“我开空调，你先躺一会。大概再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有一个县城，到那里，我们再找旅馆休息好吗？”林黛表示自己不睡，等到了旅馆再睡。

重新上路后，俩人的心情都轻松了，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慢慢地，林黛没有声音了，很快传来她均匀的鼾声。葛东澜好笑地看着她。

记得早些年听说男女要住一间房不但要身份证，还要结婚证，连孩子证明是自己的父母都不行。现在只要有身份证就可以了。

这是一个不大但很平静的旅馆。过去葛东澜来这里办事时住过。他们要了一个标准间，有两张床。

当林黛置身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房间，立即又不知所措。葛东澜善解人意地拉着她问：“饿吗？这样，你先洗澡，我去买方便面。吃方便面吗？吃饱了才睡得香。”林黛笑一笑说：“吃。”这时她毫无主张，无条件地听从葛东澜的安排。

当林黛从卫生间出来，葛东澜正大口大口地吃面，好像饿极了。其实昨天一天他都没吃东西，关顾着找这个，找那个，因为谈得不好，也没心情要吃。他指着已铺好被子的床说：“先进被子，外面冷，就在床上吃吧。”接着将已泡好的方便面递给她。

吃好面条洗好澡，已快五点钟，葛东澜在另一张床上问林黛：“习惯吗？睡得着吗？”

林黛轻轻说：“行。”

“睡吧，做个好梦。”说着，葛东澜抬手关了灯。这时东方已经发白。

也许是刚刚小寐了一会，也许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陌生的气息，林黛怎么也睡不着。倒是葛东澜关灯没二分钟，就传出熟睡的鼾声。

借着黎明的曙光，林黛打量邻床的男人，是这样的熟悉，又是这样的陌生。熟悉的是他的面容，陌生的是他的气息。这将是我的男人？她想，这已是我第几个男人？会是我丈夫，我终生的依靠，我最后的归宿？他会不会也和别的男人一样最终会嫌弃我，转让我，抛弃我，那我又会怎样？为什么我总在男人的股掌之间被羞辱得体无完肤，还要承受结果带给我的伤害？我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只渴望普通的生活，有一个温馨的家庭，与丈夫相亲相爱，再有一个可爱的孩子，这就够了，就能天荒地老了。我想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愿望，为什么老天爷不恩赐给我呢？也许这一次就是一个机会，就是我苦尽甘来的开端。会是吗？林黛想说会是，可又怕它不会是。未来总是那么充满着玄机。但人还是要抱着希望才能往前走，才会有信心走下去。他似乎不同于以往的男人。罗西尼与她是相互需要。她需要依靠他维持生活，而他贪羡她的年轻、美貌。虽然不是出于他本意将她转给刘正道，但确实是他把她推进了魔窟。如果当时他发现刘正道的意图，他可以让她走。可他不但没让，还挽留了她。不过也怪她自己，如果当时不想继承罗西尼的财产，恐怕也听楚玲玲的劝，早搬走了，也就不会被刘正道带走，也不会遭受那段非人待遇。刘正道待她，就像是他买回来的一件商品，需要的时候，拿起来就用，不需要的时候，随便塞到哪个角落，不高兴的时候，任意蹂躏，甚至随意送人，任人践踏。而和葛东正，则是彼此之间的相互吸引。葛东正被她外表的清纯、可人吸引，她被葛东正自身的条件和家庭背景吸引。现在想想，她太贪心了。像她有这么复杂经历的人，是不该嫁入引人注目的月亮宫的。如果她嫁的是普通家庭，普通男人，也许就不会这么复杂了。可哪个姑娘能抵挡童话世界的诱惑？而葛东澜则不同。首先他了解她的一切经历，还在她孤独无助时，用自己的爱温暖她的心，并抛开家庭，舍弃事业，带着她远离是非之地。这就是爱我的表现吗？这就是我要找的伴侣吗？起码现在看起来是。只要现在是就行了，将来谁说得清。

这样想着，林黛很感激地看着葛东澜。忽然她冲动地翻身下床，在葛东澜床边伏下身，给他一个深深的吻。

她想起自己自嫁给葛东正后，虽然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内心却一直焦虑不安，一直害怕过去的经历暴露，甚至后悔当初没直接跟葛东正坦白。即使不能嫁给他，也落个坦然、踏实，也比整日惶惶恐恐地好过。后来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又想尽力掩饰，尽量不让婆婆和丈夫知道。但后来还是知道了。她羞愧得无地自容。她知道她将面临的处境，她有准备，但又不甘心，又不敢面对，很矛盾，也无力改变。这时葛东澜伸出援助之手，像上苍派来的使者，将自己拯救于水火之中。她又怎能不感激呢？溺水的人见到一根稻草都会抓住不放，何况这是根橄榄枝，她又怎么会拒绝？无论结果怎样，现在总是她的希望。

尽管对未来还是感到茫然，但已不像以前那么惶恐不安，而是想随遇而安了，林黛想。既然要随遇而安，现在就该睡觉，看他睡得多香。也许是受他感染，她也感到了一阵阵睡意的侵袭。合上眼睛前，她默念，请做一个好梦，就会有一个好的开始，一个梦幻般的生活。

结果她梦见了一片云。她像仙女一样驾着云朵，在天上飘呀飘，在人间找呀找，找那一个熟悉的身影……

醒来时，葛东澜正坐在床边深情地注视着她。她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与他紧紧拥抱。葛东澜欣喜地在她耳边喃喃自语：亲爱的，哦，亲爱的爱人，我爱你。这是林黛第一次主动拥抱他，所以他喜不自禁。林黛并没作声，只是紧紧地抱着他，紧紧地抱着，像抱一个续延生活的支柱那样，坚决而尽力地抱着，来表达自己热烈的情感。

这一天他们没有启程，而是对第一站，这个小县城游历了一番。俩个人穿梭在几条繁华的特色街上，像一对新婚蜜月的夫妇那样亲亲热热，甜甜蜜蜜。

吃了一些特色小吃，俩人都不想吃饭了，又买了几套适合旅行穿的牛仔裤，休闲装及内衣内裤和日用品。回到旅馆，已是华灯初上。他们各自收拾自己的东西。收着收着，葛东澜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看了看林黛，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放到林黛的东西一起说，一家人的东西应该放在一起，是不是？林黛笑着没回答。

夜的静谧总是让人憧憬，幻想一些隐秘的事。

因为逛了一天街，林黛累了，就先上床躺着边看电视，边和葛东澜议论刚才街上的所见所闻和购物心得。特别是买衣服，接待他们的服务员也许是个新手，给他们介绍时，词不达意，没有眼光。由她推荐的衣服穿在他们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后来还是他们互相给对方选择的合适。其实他们都是买衣服高手，只是有点不好意思，又怕对方不喜欢，所以有点拘谨。通过一下午的磨合，俩人的感情亲近多了。本来在度假村上班时他们也很亲近，只是那时的亲近是亲戚加朋友，而现在的亲近就更近一步。

葛东澜漱洗完也坐到自己的床上看电视。可电视在林黛这边，从葛东澜的床上看角度太大，有些偏，连人影也看不清。林黛关心地问：“行吗？”葛东澜俏皮地反问：“不行怎么办？”林黛左看看，右看看，想给他找一个合适的位置，结果也没找到，然后想一想说：“我们一起看行吗？”葛东澜欣然一笑说：“当然行。”说着已到她的床边。林黛掀开被子，葛东澜坐上去。因为是单人床，俩人并排坐在一起很挤，葛东澜就伸出手揽着林黛的肩，林黛顺势半躺在他怀里。也许这个姿势很舒适，没一会林黛就睡着了。葛东澜看着她可爱的睡容，情不自禁地吻吻她的额头。她竟嗯嗯了两声表示抗议，然后又在他怀里睡着。

葛东澜之所以没住宾馆，主要是怕遇见熟人，怕引人注意，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半夜醒来时，林黛发现葛东澜仍靠在她床上睡着着，自己则躺在他怀里睡着，相安无事，这让她有点意外。虽然她有很多男女之事的体验，但都很被动，特别在经历了刘正道那非人的遭遇后，对男女之事已很反感，在经过葛东正的婚姻时，才渐渐正常一点。而葛东澜虽然已结过婚，却跟没结过婚的人一样，所以也没经验，甚至在这方面还有一些害羞。加上对林黛的爱，生怕自己的鲁莽，引起她反感而产生不自在，反而在一起时尴尬，所以也不敢千举万动。

其实现实生活中，中国人并不像电影电视中所表现的那样，只要一有机会，有一男一女，必定会发生那种事。中国人的感情较之西方人的感情，可能要慢半拍。不是一天到晚举着火把，随便碰到一个就会擦出火花。这样随心所欲的只有两种人可能，一是有这方面嗜好的人，一是目的明确的金钱交易。其它的人大多数可能都会有所顾忌吧。也许我孤陋寡闻，跟不上时代潮流，但在我周围起码是这样。

林黛挣脱葛东澜的怀抱，她想让他回自己床上睡得舒服点。可葛东澜睁开朦胧的双眼问：“怎么了？快睡吧。”说着又揽过林黛，调整一下睡姿，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