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舌战(1/1)

首发：~第55章 舌战

第二天，辰时刚过，县衙大门口就人挤人人挨人了，不仅有昨日闹事的一众人等，甚至县城内的乡绅大贾也都来了，远远望去，黑压压一大片。

沈放带领蔡士等一众官吏打开正厅，众人一拥而入。

县衙正厅不大，但是内部面积广阔，足足有数十步方圆。正中一座巨大厅堂。

众位乡绅大贾加上随身的随从生生把可以容纳数十人的厅堂挤得水泄不通。

沈放坐在大厅正堂的位置，蔡士在其一侧垂手站立。

“诸位士绅，寡人昨晚做了一个梦，”沈放落座后首先开口，他停顿一下，看看四周，众人都抬眼看着他，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冷淡。

毕竟，沈放的新政，上来就把传承几百年的奴隶制给废除了，没了奴隶，众士绅多少都受到损失，对沈放如此冷淡也不奇怪。

沈放继续开口，“寡人梦到先祖文公，他拍着寡人的肩膀，说大晋国其实可以在吾等的手中发扬光大的。”

“陛下，先祖保佑，大晋国定会平安昌盛，大晋国立国七百余年，一切自有定数，陛下不用忧心。”

一士绅站起，对沈放躬身一礼，恭敬地说道，旁边蔡士提示他名邹易，是当地一大粮食商人。

听到这话，沈放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他铁青着脸，指着邹易的鼻子，吼道。

“尔等没看到刚刚退走的三国兵马吗？如果不是吾等用新政挫败他们，尔等觉得他们会白白退兵吗？”

“这……这……”邹易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够了，诸位，如果依旧无动于衷，继续抱着躺平的态度，这次的危机大晋国已经躲过了，那么下一次呢？恐怕大晋国就要亡国了。”

“那便如何是好？”众士绅这时才有些慌了神。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大晋国亡国了，他们这些人的富贵也就覆水东流了，这些自然是他们不想看到的。

“为了打破当前的不利局面，富国强兵，寡人要实行新政。”沈放停顿一下，再放眼看看四周，四周一片寂静，众士绅直直地看着沈放，眼睛一眨不眨的。

“自古以来，要想成事，必须破旧除新，只要能够强国，就不必去效仿那些陈旧的规章制度，诸位有什么意见，都来说一说。”

“这样不好吧！”沈放话音刚落，邹易就接过话头说，“圣人不改变人民旧有的风俗习惯而教化人民，智者不变动国家的原有规章制度而治理国家。依照人们的旧有习俗而教化，不费功夫就能成功，沿袭国家原有的法规而治理国家，不仅官吏用起来得心应手，人民也更能得到安宁。”

沈放接着说：“士绅邹易的话，是世俗的言论，平庸的人常常循规蹈矩，你看看大晋国，就是因为循规蹈矩，才从雄霸春秋而落败到如此地步。”

沈放继续说道：“夏、商、周三代礼制不同，却都成就了事业，春秋五霸相继称雄，所采用的谋略也不尽相同。聪明的人都善于制定法令，愚蠢的人才只知道尊行，墨守常规；贤明的人都会根据实际情况变革礼法，一无是处的人才会接受旧的礼法约束。”

这时，士绅孙傲才站起来说道：“陛下说得有些极端，古人说过，不能带来一百倍的利益，就不要改变原来的制度；不能带来十倍的功效，就不要改变旧有的做法。”

孙傲才在上党是世家，说话自然很有分量，如果能够说服他，上党的新政就成功了一半。

沈放正纳闷孙傲才的百倍，十倍数据从何而来时，孙傲才又换了一个说法。

“几百年的老做法，又不是不管用，如果不管用，晋国何以可以立国七百余年，哪能一句话，说改就改；再说，人家咋做吾等就咋做，人家用周礼，咱也用周礼，不会有错的。”

又轮到沈放发言。

沈放张口就来，“既然说到周礼，在周文王、周武王时代，周礼和原有的制度又不相同，为什么要采用周礼呢？”

孙傲才张口说道：“因为周礼改的对。”

沈放：“那为什么周王能改而我们不能改呢？再说我们还没有改，你怎么知道我们改得不对，难道说，你孙公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在晋国，沈放是权力的拥有者，他完全可以强制推行新政，但是他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想以理服人，如果能够说服这些士绅，那对于新政的推行，可谓大大有利。

看到孙傲才没有说话，沈放继续说道：“在我国，现在城池只有六座，户口大约三万，而周边韩、赵、魏三国虎视眈眈，这些诸位都知道，在此等前提下，如何才能富国强兵，不被三国吃掉呢？

寡人认为，要想富国强兵，首先要让人吃饱穿暖，要给他们动力，要士兵发自内心地主动求战，要农民发自内心的去愿意耕种。所以，寡人才要废除奴隶制，给他们分田地；不仅如此，寡人还要推行二十等军功爵位制，以后要废除世卿世禄制，想成为权贵，只能靠军功去拼，寡人要看看，大敌当前，还有哪个敢不拼命？”

嗡！

沈放的话音刚落，底下的人顿时议论起来，像开了锅一样。

沈放等下面议论半晌，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众士绅的议论声逐渐小了下去。

“诸位，对于新政都有什么意见，可以畅所欲言。”

“陛下，祖宗之法不可废啊！新政不可取！”孙傲才大声疾呼道。

说一千道一万，只要涉及亲身利益，不管沈放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众士绅就是不松口。

那时，皇权制度还没有那么集中，涉及到自身利益，既然沈放给了机会让他们畅所欲言，他们自然不肯轻易就范。

谈判陷入僵局。

看来这些士绅，给他们讲国家意识没有用，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利益，还是利益，看来只有从利益上下手，让他们尝到新政的甜头，他们自然就支持新政了。

想到这里，沈放突然指着孙傲才说道。

“孙公，汝等在上党有多少田亩？每年收成多少？”

“禀陛下，吾等在上党代为管理王田五百亩，每年收成大约五百担。”孙傲才对沈放躬身一礼。

“五百担粮食扣除上交国库之外，孙公所余不过百五十担，如若寡人有一法，可以让尔等所获粮食加倍，尔等以为如何？”

是时，天下所有土地都是归国府所有，贵族不过是代管而已，他们需要把所收获的粮食上交七成，自留三成。

“所获粮食加倍！君候不会诳未等吧？”孙傲才睁大眼睛，疑惑地问道。

“不会！只要尔等支持新政，寡人自有方法让尔等收获成倍增加。”沈放故作神秘地回答道。

“当真？”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善！那吾等支持新政！”

二人击掌盟誓。

那么没有了土地，如何让士绅的收入加倍呢？

这根本不是问题，沈放的方法太多了。和历史上的“商鞅变法”不同，“商鞅变法”是重农抑商，而沈放的“新政”则是重农兴商，而那些商人的来源是什么就是这些士绅啊，他们有资金有实力，沈放只要给他们资源和政策即可。

有一人带头，下面的就好说了，很快，几乎所有人都表示支持新政。

台下，吴天德急的直跺脚，正当他要有所行动之时，突然碰上付凌凌厉的目光，吓得他一缩脖子，乖乖地坐了下来。

下午，讨论会的结果传到吴家庄，分到田地的众人欢呼雀跃，吴大郎拿着手中的田地木牌，眼睛中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