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云落村（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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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那么早就吃啊，我可还不饿。”阿心嘟嘴道。

“天都有要黑了，还不饿…快进屋去。”

“娘，这是不拉，我们刚结识的朋友。晚上也在我们家吃。阿德嘛，还是我去和他娘亲说，不然他一去，必定回不来，我们吃完后还要去“老爷宫”找奚长老呢。”

“好好好，你快去快回，娘再去炒两盘腊肉给你们加菜。”阿心他娘说道。

“好嘞！我去了！”阿心说完，转身跑向村子里巷，身影立马不见。

“你们俩快进来…你叫不拉啊？家住那里啊？”阿心他娘一边带着不拉与阿德进屋，一边问道。

不拉把乔西区的“区”字变成了“村”字。阿心娘从未踏足村外，也不知道这个“乔西村”在那座山那块地那个旮旯角，当下也没多问便去张罗烧肉去了。

不拉左看右看，发现这是一个前厅，长约四米，宽六米，直对着门是一个里厅，他和阿德随着阿心他娘向左走去，那里放着一张樟木圆桌。过了圆桌，又是一个里门，就见里面放有一张大床。不拉没敢细看。却见阿心娘走到靠着西墙处的一个半人高、四四方方的高台上，揭起一个大锅盖。原来那里放着一个大铁鼎，这么大的鼎也真希奇，阿心娘从大鼎里铲起两条煎得焦黄的大鱼，一阵鱼香扑鼻而来，馋得不拉和阿德目不转睛地一直看着它被阿心娘端到桌面上。

“你们快坐下，马上就可以吃啦，这鱼我可煎了近半个时辰。”阿心娘说着。等着她回身走回高台处去切肉。不拉赶紧擦去嘴角的口水，与阿德对视一眼，两人偷偷笑了并肩坐下。这会人没到齐，两人也不好动筷。便有点聊懒无趣。

“那是什么？”不拉指着放鼎的高台低声问阿德。

“这你不知道？”阿德很是惊讶。这是司空见惯的东西，村里每家每户都有。

不拉揺揺头。

“是灶台啊。”

“灶台？”

“嗯，炒菜煲汤，煮凉水都用它，下面烧柴，上面放砧，菜肉切好就往鼎里放，好用得很。”

“这么大的鼎，烧满了岂不是要吃好多人。”不拉说。

“那是，遇到庆典好事，摆个几十桌都行。以前听娘亲说，家里有养猪的，冬天也用它煮食，这样猪吃了不生病。不过现如今猪都由村里阿卢叔喂养，他的猪棚里搭了个大灶，专供煮猪食所用。通常他都烹煮满满的一大鼎猪食，有新鲜的小蕃薯和刚割的猪食草，还别说，一到冬天，从他猪栅外经过，尚可闻到一股蕃薯香味呢。我和阿心有一次就从滚得冒烟的鼎里，挑了两个成形的蕃薯，吃到嘴里，那个香啊，不知怎回事，竟比娘亲专门闷给我们吃的还香。”阿德悄悄说道。

“给猪吃的不脏吗？”

“阿卢叔洗得可干净，况且在鼎里煮了许久，翻滚涤荡，皮儿早就干净了，天寒地冻，来一个，既饱肚又御寒，反正我和阿心吃得挺香的。”阿德说了还不忘舔了一下舌头。

“你们俩啊，说了多少次，那有去偷猪食的。”阿心娘笑着责怪道，随手端来一盘红烧肉与一大碗翠绿爽滑，如同碧玉般的青瓜。

“哗！”不拉与阿德又是同时赞道。

阿德已然不是一次在阿心家吃了，但每次都觉阿心家的饭菜特别香。而阿心同样觉得自己家的饭没有阿德家的馋人。两人一说起来，均觉得十分奇怪。

“要不我们到彼此的家里换着住？”他们有过这种荒唐的想法。但到了晚上，还是回到各自家里。窝，还是自己家的好，睡得香。

“嘿，我来了。”阿心跑得满头大汗。“说好了，还说晚上你就睡我家，这次有不拉在，你可不能半夜溜走。你娘答应了，只说不要失了礼，不能像在家似地尽挑好的吃。咳，你娘啊，每次都是这句话。”

“我保证不走。” 阿德喜出望外说道：“你可看到我家吃什么了？”。

“不清楚呢，反正今晚没我家的香。我们可以吃了吗？”

“可以，我留了菜给你爹了，你们饿了就先吃。”阿心娘在灶边回头说道。

“不用留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只见门外进来一个黑脸大汉，不拉瞧着，那身材就和自己的爸爸差不多，胸膛宽厚，孔武有力。

“爹！”阿心喜道：“这是我和阿德新交的朋友，不拉。”就像见到母亲一样，阿心对他父亲重说了一遍。

“好好，嗯，长得挺机灵。以后多来我们家玩。”阿心爹笑道，挨着阿心坐下。不拉顿觉阿心一家十分友好，简直就像自己的家人一般，只是他心上更有一处愁绪，阿心爹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宁愿现在做客的是阿心和阿德，而不是自己。要是爸爸在餐桌边坐着，妈妈在灶炉前忙着，而奶奶在客厅里叠扑克怡然自得，自己邀请小伙伴到家里做客，那该有多好。倘若饭后，葵阿姨正好拿来一盒刚出炉的糕点，阿心和阿德还不知会有多开心。

可是一切都没有了。

不拉的眼睛油油的，他几乎快忍不住哭出来。

“爹，我们用完饭要到“老爷宫”去。”阿心的话将不拉从思忆中拉了回来。

“要做什么？咦，阿呆呢？”阿心的爹无意问道。阿心娘端来几样小菜。“不是他俩骑了去吗。”阿心娘坐下说道，她的身上除了一股厨房味，还有一股子茶油味，不拉嗅着，觉得自己在什么时候曾经闻到过，竟是那么熟悉。

阿心和阿德看了看彼此，心有隐忧，知道再瞒不了，于是阿心只好将如何遇到不拉，如何听不拉讲述水族人进攻雍和的领地，又如何在女妖树下遇到那个土族人的事说了出来。不拉听得脸有愧色，头越来越低，脸越听越红，觉得自己不该拖累了他们，担心那个该死的土族人是不是已经追了来。如果这样，决不能看着村里的人有什么闪失，说不得，自己只好随他走也不要牵连到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