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近小人玩物丧志，为社稷桃园打鸟（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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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盾不当回事，可并不代表晋灵公和屠岸贾不当回事。赵盾上朝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晋灵公和屠岸贾在桃园里正玩得开心呐，听说赵盾又去上朝了，吓了一大跳，一个大脑袋和一个小脑袋凑在一起一喳喳，一个阴冷的声音又响起来：“我家里有一只猎狗，无比凶猛。我回去再好好地训练训练它，让它专门咬赵盾，这活儿就齐了，大王，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回到家里，屠岸贾就开始饿着他那只猎犬，然后让手下做了一个草人，给草人穿上和赵盾一模一样的衣服。几天以后，屠岸贾在草人的胸膛里放上羊肉。然后，放出那只饿了几天的猎狗，猎犬闻着味扑过去，几下便抓破了草人的胸膛，饱餐了一顿。接下来，屠岸贾又让那只狗饿着，一连饿上两三天，再拉出去训练，那只狗故伎重演，撕咬草人，饱餐一顿。经过这样的反复训练，那只猎狗再饿再怎么闹，也不咬别人，可是一看见穿着赵盾衣服的草人，就立刻扑过去，疯狂地抓破胸膛，寻找食物。

这年九月，晋灵公和屠岸贾商量好了，邀请赵盾到宫里去喝酒，屠岸贾也在座。君臣吃吃喝喝，倒也有说有笑。忽然，晋灵公说：“相国，我看你的剑绝非凡品，能否拿过来让我看一看？”赵盾一听，心里很高兴，就要起身拔剑。

赵盾这个人呀，你别看治理国家挺有一套，有些时候却很木讷，脑子慢半拍，其实就是没有防人之心。按照规矩，做臣下的要是在国君面前拔出宝剑，那就是犯了行刺国君的大罪，那自然是要杀头的。可赵盾哪里会想到这么多。

这时候，堂下一位正要上菜的厨师大喝一声：“主公面前不得无礼！”

赵盾一愣，忽然明白过来，他灵机一动，冲着晋灵公一躬身：“主公，臣有内急，暂时告退。”说完，便转身出宫。

屠岸贾一看，赵盾这是要跑啊，急忙命人放出恶犬。那只恶犬已经饿了三天啦，一见赵盾穿的衣服，还以为是那个草人呢，心说：可来喂我了，这顿羊肉，都馋死我了！立刻飞扑过去，朝着赵盾当胸便咬，这一口要是咬上，赵盾即便不死，半条命也算交代了。

说时迟那时快，堂下的那名厨师一个转身，就挡住了恶犬的去路，然后手一扬，一盆子热菜全都扣到了恶犬的脑袋上了，烫得那只恶犬“嗷嗷”直叫，立时便顿住了身形。接着，就见那厨师飞身上前，两手抓住狗脖子，膝盖前屈，一下子便把恶犬便压在了身下，双手用力一拧，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响起，再看那恶犬呐，全身抽搐，当场毙命。

屠岸贾在旁边看着，“哎呀”就是一声，一是心疼他那只训练了许多天的恶犬，二是生气呀，怎么嗑瓜子还嗑出个臭虫来呢，突然就冒出这么个多管闲事的厨师来，搅了他精心策划的好事！这厨师是无间道啊？诶，你还别说，还真让他猜着啦，这厨师啊，还真是个无间道。

原来，以前赵盾经常去首阳山打猎。有一次，他在山路上看到一棵桑树底下歪躺着一个人，近前一摸，还有些气息，他急忙给那人灌了点水，呼唤了半天，那人才慢慢地醒转过来。赵盾就问他是怎么回事，那人说，他叫提弥明，几天没有吃东西啦，走到这儿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啦。赵盾急忙拿出一些食物给他吃，可是，提弥明只吃了一半就不吃了。赵盾就问他：“你都饿成这样啦，为什么还不吃完呢？”那人回答：“我已经给人家当奴隶三年了，也不知道母亲是否还健在，这次得了自由身，就是回去看望母亲，希望把剩下的一半带回去给母亲，让母亲也尝尝。”赵盾见他宁可自己饿着，也要留着食物给母亲，很受感动，就对他说：“你吃吧，我这里还有，够给你母亲捎回去的。”提弥明听了，向赵盾道过谢，然后又大口地吃起来。等提弥明吃饱了，赵盾又给了他一些食物，两人就此分别。不久，提眯明应聘做了晋灵公的厨师，但这事赵盾一直不知道。可是提弥明却一直暗中关注着赵盾，他也知道晋灵公和屠岸贾记恨赵盾，今天听说晋灵公宴请的是赵盾，他就担心其中有诈，暗中留意，果然发现晋灵公不怀好意，于是，急忙出手相救。

晋灵公恼羞成怒，一声令下，埋伏的卫队蜂拥而出，奔着赵盾和提弥明就冲了过去。提弥明非常勇敢，一个人保护着赵盾，边抵抗边跑出了王宫。赵盾早就忘记了提弥明，冲出王宫后，他问提弥明为什么要救自己，提弥明说：“我就是桑树底下的那个饿汉呀。”赵盾一拍脑门，哎呀，想起来啦！没想到，当日自己的一次无意之举，应到今天竟是救了自己一命，这一啄一饮，难道是天定吗？正在感慨间，后面的追兵却是越来越多，提弥明再能打，好汉难敌四手，恶虎还架不住群狼呢，眼看就要不支。这时候，追兵中的一个武士突然倒戈，趁同伴不注意，打伤了好几个，然后和提弥明一起，保护着赵盾边战边退。

正跑着，忽见前面来了一队人马，赵盾心里一凉，心说：这屠岸贾还真是煞费苦心呀，为了自己竟安排的如此周到，看来呀，自己今天恐怕是难逃此劫了。其实呀，他还真是高估了屠岸贾，来的不是别人，是他的儿子赵朔接应他来了。赵朔听说父亲只身进宫赴宴，恐有不测，就带了家丁守候在宫外，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真就派上了用场。

现在，双方的力量对比立刻发生了倾斜，赵家人多，追兵们人少，他们拉开架势却迟疑不前，交头接耳小声呛鼓了一会儿，好汉不吃眼前亏，一扭头，都跑了。

赵盾长出了一口气，问那武士：“请问壮士尊姓大名？他们全来杀我，为何你反倒要救我？”那位武士说：“我叫灵辄，是个卫兵，平时就看不惯屠岸贾的所作所为，这种人呀，早晚要遭报应。相国大人，您是个好人，您快走吧。屠岸贾不会死心，他还会派人来追您的。”赵盾问灵辄和提弥明：“那你们呢，有什么打算？”两个人都表示，不愿再过这种生活，赵盾不好强留，和二人告别。

赵盾和他的儿子赵朔准备逃往西边的秦国避难，刚出了西门，正巧碰到驸马赵穿打猎回来。赵穿是赵盾的叔伯兄弟，晋襄公的女婿，晋灵公的姐夫。他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很是气愤，大骂屠岸贾误国误民，又问赵盾有什么打算，赵盾就把他们想要逃亡秦国的事又说了一遍。赵穿急忙说：“您可不能离开晋国，如果晋国少了您，屠岸贾就会一手遮天，那晋国就没有未来了，此事需从长计议。这样吧，哥哥，您先找个地方躲一躲，我自有办法请您回来。”赵盾想了想：“要不，我暂时在河东等着？不过，你也得小心，别救不了我不说，还要祸及自己。”嘱咐完了赵穿，赵盾便去往河东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