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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一百零二章 情起,缘尽
男人的着装与马车的规格及其相符,轻轻抬手捻着胡须,却是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马车车夫的神情很骄傲,高昂着脑袋,似乎像是在对本是行色匆匆而此时却皆是投来目光的行人们诉说他的不同寻常。
确实,在大唐天下,出行者能够使用四马马车,这不仅仅是有钱就可以做到的。
也确实,如果那些注目的眼睛的主人知道这辆马车中的男人的身份,估计着实会羡慕车夫的不同寻常。
男人的样貌说不上是英俊,毕竟临近甲子之年,皮囊已经没有了太大的执念。他似是有心又像是无心般的看了眼放在身边的那张请帖。
以男人此时的身份,别说是这种寻常酒坊,便是朝中那几个可位列文官武将前列的老家伙相请他,他也未必会赏这个脸。
只是,这几天他一直在琢磨,当年那个秦家酒坊的夫妻二人不是都被那不争气的儿子给气死了吗?为何现在又会冒出一家秦家酒坊,而且还招摇过市的打着当年老秦家的招牌?
男人想不明白,便叹了口气索性不想。时至今日,活成他这个模样,很多事都没有了年轻时候的那种非不可的执着了。
轻轻拿起请帖,男人的嘴角微微有些抽搐,像是笑,又像是人老气衰的叹息。
人之所以说是人而非动物,或许是因为人总是动情。年少动的是感情,比翼双飞朝朝暮暮的爱情,年老动的也是感情,不过是往日不再旧事难回的温情。
男人骤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为了那一杯酒,算是自降身份的来参加这种不分贵贱三六九等的品酒大会,有些冲动,也有些动情。
冲动是觉得他这个年纪,恩怨其实不必分的那么明了了,一辈子都只是匆匆而过,何况他这个已经一脚进棺材的状态?
动情是觉得他到了这个地位,或许钱财,或许权势,有太多太多也是更好更直接的方法去回报往日的那些滴水之恩。
其实,男人早已经忘了当年那杯酒的味道了,只是他却怎么都过不了心中的那个坎。
如果当年没有那杯酒,他是否还能道出那老天师的锦囊之言?如果道不出那老天师的锦囊之言,当日他是否依旧郁郁不得志,而今时今日或许已经归为尘土?
没有那杯酒,他是否还能够成为天下大学士?是否还能够有此时此刻以四马过街的引人注目?
应该是没有吧。
男人喃喃自语。
情这东西,果然是说不清道不明。这一旦情起,要么是除根杂念,要么是一往情深,哪那么容易再有终点。
不知道多少年前了,他除根杂念摒弃了一回爱情,临了最后,还是没有跨过这一往情深的温情。
————
静音观,后山,茅屋。
以前的李锦瑟可以说是非常的厌恶有人来打扰她的清净,可是此时此刻,纵然她是天下第一才女,也难以逃过琉璃走后骤然带来的那种早已经习以为常的有琉璃在身边的不习惯。
这种不习惯,她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了,或许是十年?又或者是八年。
她不止一次的想象过她离开静音观的场景,她也不止一次的去想下山之后与琉璃去往何处。
可是,眼下正应证了计划不如变化的真理。
她就这么独自一人的收拾着十年不曾替换的简单行李,就这么独自一人的离开,琉璃也在计划之外的不用她去为她谋划未来的去处。
说不上不舍,也谈不上是留恋,于李锦瑟这样的女人来说,十年仅仅是一段光阴,意义简单的不能在简单,而静音观,也仅仅是那段光阴的遗留之地,意义也没有如何的不同。
她曾想过遇上很多人,只是秦奋除外,她也曾想过或许会有提前下山的一天,只是秦奋也除外。
十年间,她执着过,就像是不入长安的执着,她暴戾过,就像是誓杀赫连圣图的暴戾,她也仁慈过,就像是为了琉璃的安生,为了柳如风赫连圣图的佛道之争的仁慈。
十年光景,静音观的风和日丽浩淼星空她看在眼里,长安的太平盛世风起云涌她看在心里。
她或许能够想象得到,她的下山入长安,会带来如何的几家欢喜几家愁,相较于此,她更能够清楚的看到,明日的长安,明日的天下,是如何的血染风采!
篱笆外的李锦瑟伫立着,迎着扑面而来的风,一如既往的熟悉。
“你们也不必在这里了。”
一字长蛇,悄无声息!
“沉寂了十年的剑,总不能让它一辈子如此平庸。”李锦瑟自顾自的抚摸着怀中的瑶琴,那根断弦,依旧断着:“是剑,就该杀人,就得见血!”
八道黑影不曾有声息,不曾有质疑,一如现身时那般的迅速消失于无形,李锦瑟的面孔祥和平淡,嘴角挂起了浅浅笑意。
十年静音观,今日之后,竹海涛涛依旧,只是再无琴声高和。
十年长安十年天下,今日之后,终不需再遥望西方,轻叹曲高和寡,高处不胜寒。
“我与你静音观,终到缘尽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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