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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7章 第七章舔狗一无所有
泉州，古称刺桐城，北承福州，南接厦门，夹在这两个城市中间就注定了它不会太落后。
然而吴秀云还是没听过这个地方，这不能怪她，她小时候在农村度过，结婚后囿于家务孩子，年轻时为着孩子治病东奔西跑，虽说去过的地方不少，但都待在医院照顾孩子。
比如她寒暑假都要带孩子去上海治病，却从来没登上过东方明珠。
泉州的土地庙比她死时去的那个气派很多，不过也可以理解，市政府当然比乡政府更大更豪华，朱门、红木、青石砖，布局规整，古色古香。
进门前需要出示证件并登记，头一次成为社会人士的吴秀云难免紧张，她背着与四周格格不入的大包，终于意识到出门不必带那么多东西。
颜眠是负责泉州的黑无常，他俩以后还要合作很久，出于拍档的好心，他提醒道：“这里的土地神爱岗敬业，和上面的关系很好，你和他说工作上的事就行了，不要说太多私事。”
吴秀云并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心想：我有什么私事可以说。
土地神与电视剧里的一样是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头，他掌管泉州的香火供奉与愿望祈祷，与刻板印象中不一样的是他穿着宽大的短袖衬衫、西装裤、皮鞋和金边眼镜，比起土地庙中的塑像，他更像新闻联播中的市长。
他看见吴秀云他们后立马笑着从办公桌后走出，他先握住吴秀云的手：“你就是秀云吧？李主管和我说了你，你是第一个愿意从天国离开的鬼魂，在这里待的还好吧？”
他慈祥的模样让吴秀云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顿时心生好感，点头笑道：“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在这里工作了三百多年，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土地神又看向颜眠，“阿眠，你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颜眠面无表情回道，倒不是对土地神有意见，他本就是清冷的性格。
虽说土地神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地方神，但也是神明，吴秀云和黑无常都是鬼魂，哪怕借着地府的名义，他们也是下属的身份，况且土地神的工作经历比他们多上许多年，论资历都能压一头。
吴秀云发现香火和愿望比失衡了，收上来的香火与土地庙完成的愿望数目对不上。
她发现了这个问题并立马指出。
“秀云啊，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相信这些了，都是家里长辈来替他们祈愿，我要满足一大家子的愿望又只能收到一个人的香火和声望。”土地神拧起眉头，摇头叹气，“唉，我保护了这里三百多年，眼看泉州从一个小山村变成大城市，怎么舍得看这里的人受苦呢？”
吴秀云没说什么，心里的疑虑并没有消失。她从小便把面子看的比天大，性格又高度敏感，所以她格外会观察别人脸色。
土地神面色慈祥，眼中浓浓的担忧与爱民不像作假。
吴秀云点点头算接受了他的说法，本想继续追问，想起颜眠的话又住嘴。
颜眠要与他核对死亡人数数量以及后续预测。
没有地震，没有海啸，没有战争，甚至因为越来越发达的医学死亡人数大大减少，怨鬼也比之前少上许多。
土地神笑呵呵的扶着胡子，接着叹气，说:“你们小年轻不知道，过去打仗闹饥荒的时候一天能死半个城的人，很多刚出生的孩子活不到满月，更有甚者一出生就被掐死了，唉，也不怪那些父母，实在是家里养不活，生出来也是受罪，死掉的人怨气冲天，活着的人水深过热,地府也是忙昏了头。”
吴秀云出生在一个不好不坏的时代，七十年代恢复高考，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九十年代……她嫁人了并且像身边的所有人一样成为家庭主妇，与社会的所有联系都没了。
好的地方在遍地是机遇，她光凭着高中学历就能找到一个非常好的工作，不好的地方在社会思想依旧老旧，宗族制度死死压在每个年轻人身上，她不能不一样，不能丢面子。
所以她被嘲笑两句后就死活要闹着退学，妈妈也没有阻止反而立马给她寻找婆家，与被迫嫁人的刘梅婷不一样，吴秀云是自愿放弃掉她本该有的光明未来。
诚然比起土地神口中的战争年代好上许多，但她依旧对自身遭遇感受到强烈的不甘与怒气。
“阿眠，我记得你在宣统年间过身，你那个年代……唉，也不好过。”土地神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怜悯，像长辈看受苦的晚辈，“咱们三人里也就秀云没尝过挨饿的滋味。”
吴秀云还……真没挨过饿，她妈妈是小学教师，爸爸是退伍军人，打过金门战，上过朝鲜战场，几十年的老党员，家门口还有‘光荣之家’的牌，家庭优渥，小时候从来没缺过钱。
她所有的苦日子都从结婚后开始。
交接完工作后土地神问她现在回地府吗？吴秀云记得刘梅婷说过可以在人间多逛逛，凡人看不见他们，到处走走感受一下阳光也好，她有句非常经典的话:上班时做任何工作以外的事都是赚到。
刚想说不回去，颜眠便往这边看了一眼，她立马改口：“是的，工作做完就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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