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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38章 进发，东宁城
“这煎饼……糊了？”小川低下头，咬下一大口，笑容逐渐凝固。
两个字，梆硬。
小川是不挑食的好孩子，可他从没吃过焦黄的煎饼馃子。
今时的煎饼是平底陶锅烙的，没有后世薄，那上面焦黄的一层，不冷还好，一旦冷了，就是块铁。
“嗯，糊了。喜春是宣府人，没烙过煎饼馃子。”
小川手里的是十五分熟，姜澜手里是二十分熟，姜澜撕下了好几层黑黢黢的黑糊，咬下一大口，嘎嘣脆。
“少堡主，您怎么光吃果篦（薄脆），不吃饼啊。”
“哎呀！”
姜澜有些生气了，他低下头倏地又昂起来，“喜春是真狠啊，这煎饼是在高炉里烙的吧？这、这这，这踏玛哪还有能啃的地方啊！”
“嗱，那咱俩吃我这半边吧，里面两层还能啃得动。”小川掀起嘴角，一口整齐的白牙露了出来，笑得甚是开心。
“行。”
还好是摊了十个鸡蛋的超大份煎饼馃子，姜澜接过小川那半边的半边，两人对视一笑，囫囵几大口，便已下了肚。
“少堡主，我刚是不是梦呓了。”
“啥梦呓？我一进来，就听见这阿婆的呼噜声震天响，玛德，还以为擒虎睡在了这。”
小川露齿一笑：“哪有那么夸张啊~要是裴百副，炕都是震动的。”
“是啊，擒虎宝宝长大了，以前是六缸发动机，现在是十缸，还踏玛烧的柴油，像咱这样听力健全的一般人，真是受不了！”
裴擒虎是顶亡兄职入的伍。
亡兄买的试百户职，当年就阵亡在了北京保卫战。第二年春天，刚满十四岁的裴擒虎被老家的都司衙役照着花名册，强行抓了壮丁，袭亡兄职入辽西。
遇到姜澜时，他只有十四岁零一个月，虽然身高一米八，面相四十，但也是个宝宝，也怕天黑，也需要人陪。
是以，年幼的擒虎宝宝带给姜澜的痛苦，整整响彻了两个夏天。
“少堡主，裴百副现在还和您挤一张炕么？”
“不了，大半年没睡过了。”
“为啥？”
一双杏仁大眼扑闪扑闪地看着姜澜。
“上次用枕头蒙他的时候……炕塌了。”
“哈哈~~”
“呵呵~~”
除了床上的阿婆，屋内只剩他二人，难得娴静一如往常，不用任何庄持，二人笑出了声后，便也没了约束。
〝哈哈~~〢▎〞
姜澜习武多年，本音又十分奇特，浅笑一会儿，见小川笑得眼睛都没了，自葛也乐得不行。后两声长笑宛若钟鸣，穿梁饶柱，回荡满屋。
“谁呀…”
二人头顶，一声梦呓似的老妇低吟轻轻唤出了声，二人倏地身姿下潜，，对眼一望，霎时噤住了声。
“乐伢子，外边有人么…？”
这阿婆？
——姜澜斜着身子，脑袋搭在肩膀上，指了指床上的阿婆，大眼圆睁。
下一瞬，姜澜便反应过来，炕下，姜澜不禁暗暗摇头，心叹，怎会这么巧。
小川摇了摇头，又笑了笑，旋即转过身半跪在床边，握着梅阿婆那双瘦骨嶙峋的手，轻轻回道：“外面没人，您睡吧奶奶。”
“哦，好…”
“嗯。”
那阿婆应是年迈昏沉了，紧紧抓着小川的手，眼睑微微翕动，喃喃自语道：
“乐伢子，听奶奶话，莫出去﹍
等会啊，你就躲在扫帚堆里，奶奶匝了好多，鞑子翻不着﹍
谁喊，你也别出来，知道么……”
“嗯，奶奶您放心，乐伢子会躲好，不出去。”
“诶，要躲好，要躲好……嗬~呼~〢▎”
一番呓中对话后，沉沉的呼噜声渐渐大起。
上首，小川红着鼻子，噙着两汪泪水，缓缓转过了身。
“行吧，咱俩小声点，老人家睡觉轻。咱俩歇息一会儿，卯时一刻动身。”
“嗯…”
时至三月，辽地的夜间，气温仍只有零度。好在屋内，小川烧好了暖坑，二人背靠着热烘烘的床沿，裹着大衣，倒也不觉冷。
二人眯上了眼睛，肩膀抵着肩膀，缓缓闭上眸子，假寐歇息。
〝淅﹍！！〞
院外，雷声已歇，雨势渐缓。
“嗬~呼﹋﹍“嗬~呼﹋……”
屋内，姜澜冷不丁地一个垂首﹍
听着头顶那震天的呼噜声，姜澜猛地回首，眼前，仿佛有一道黑熊般的巨大身影，正四仰八叉地躺倒在自己的小炕上。
许久没和三弟睡在一起，突然“惊雷这天塌地陷紫金锤…”，姜澜还不习惯。
一口白雾长长呼出，姜澜不免有些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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