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第 239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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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 陆离身边总是跟着昭儿一个小厮，昌儿虽出差回来，却常常不在府里, 有时十天半个月黛玉还见不到他一次。

黛玉知道是陆离又派他出门了。这两年来, 隔个十天半个月, 陆离总是让人拉来不少东西，又过几天, 再让人从仓库里拉走些。黛玉注意过，陆离放在卧房匣子里的银票也时而多几张, 时而少几张。

黛玉知道这些东西和银钱都是陆离结交朋友用了，他在这方面一向大方，也不瞒着她。黛玉从来不问花在什么地方，给了什么人。她只知道陆离不会把钱用在没用的地方, 更不会胡乱挥霍便够了。

又过了三月有余，正值休沐, 陆离神清气爽地在家里陪妻子女儿。黛玉和汐儿想吃石榴, 又嫌石榴皮难剥, 汁液会把手染黄，陆离便自告奋勇给她们娘俩儿剥石榴。

刚用刀把石榴剖开，忽有小厮急匆匆来报：“有京中飞骑来传圣旨。”

飞骑传旨，必有要事, 陆离不敢耽搁，忙命丫头打水洗手，一面擦手一面对黛玉道：“好容易服侍你娘俩儿一回，还没服侍成，剖开的石榴且放着，等我回来给你们剥。”

黛玉道：“公务要紧, 莫叫钦差多等，我叫丫头剥便是。”

陆离挺享受照顾黛玉和汐儿的感觉，平常没空，好容易今儿休沐，偏又赶上飞骑传旨之事，这会子心里空落落的，很有些遗憾。他来云南三年了，这种事也不过是碰见两次，一次是圣旨羁押原布政使，还有便是这次。倒不知这次是什么事，唉，好巧不巧偏赶上他好容易抽出时间享受家庭之乐的时候，这是上天见不得他清闲啊。

“也罢。”陆离叹口气，“等我回来，还不知什么时候呢，你和汐儿先吃着，明儿我再给你们剥。”

说着已匆匆换了官服出去。

不知飞骑传旨所为何事，黛玉心神不定，连丫头们剥好的石榴也无心吃了。汐儿盯着晶莹剔透，灿若宝石的石榴籽看了看，眸子微微一缩，缓缓伸手捻起一棵石榴籽，轻轻塞进黛玉嘴里。

怔怔地望着前方的黛玉猛地一怔，低头对着女儿笑了笑。

“娘，甜不甜？”汐儿笑眯眯地问。

“甜！”黛玉含笑用上下牙齿轻轻一咬，鲜甜的汁液在舌尖上炸开，并迅速弥漫开来，充盈整个口腔，看着女儿的天真无邪的笑，黛玉觉得嘴里的汁液更甜了，她眸子里流露出宠溺的神色，也拿起一枚石榴籽，塞在女儿嘴里，“宝宝也吃。”

“很甜，娘！”纵然黛玉在笑着，汐儿还是敏锐地觉察到她的忧虑，饶是聪颖早慧，到底年小见识少，她不明白娘在忧虑什么，只好想办法叫黛玉开心一点，所以她盈盈地笑，喂娘吃石榴，可娘吃了石榴笑意还是未达眼底。

“娘在担心，为什么？”汐儿蹙着眉头问。

有时候孩子太聪明了，也令人苦恼啊。黛玉摸摸她的头：“宝宝可知道皇帝是什么？”

“皇帝是九五至尊，是天下之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帝王富有天下，是君！”

黛玉点点头：“不错。可还有一句话娘从前没告诉过你，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娘担心圣旨会对爹爹不利？”汐儿微微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明白。

好端端的君为何要叫臣死。帝王富有天下，那么无论官员还是百姓，都是他的臣，他的子民，他是天下人的主人。君之于臣，虽不完全等同，但大致可以比之于主人之于奴仆。他们家的下人每次见主人，也不见如此战战兢兢，若无错，亦不会轻易被罚。

爹爹又没犯错，何必怕接圣旨呢。

“娘不知道。”黛玉轻轻抚了抚汐儿的头，“京城与云南万里之遥，若无要事，不会飞骑传旨。无论是好是坏，绝对是能引得云南震动的大事。越是未知的大事，越是叫人担心，就像头上悬着一把刀，不知何时会落下一般。”

汐儿抿着嘴想了想，道：“我明白了。娘，宏哥哥以后会当皇帝吗？”

“他是皇太孙，皇太孙你知道是何意思？”

汐儿道：“是储君！将来的皇帝。可是……史书上储君数百，最后顺利登上帝位的，不过十之一二，大多不得善终。”

“宝宝，别想这些了，这是大人的事。你啊，便乖乖地把这些石榴籽吃了是正经。”慧极必伤，黛玉不希望汐儿过早地看透人情世故，过早地体会到世态炎凉，她这个年纪的孩子，理应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玩闹。黛玉希望她能像平常孩子一样，多年后回忆起来，童年是欢快而充实的。

汐儿“噢”了一声，抓起一粒石榴籽放在嘴里。

她十分清楚，这世上没有比娘更爱她的人了，娘不愿让她想这些，她不想便是。至少，让娘觉得她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