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地公传说（四）(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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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老头儿环顾了高洋与春儿一眼，见二人听得仔细，便接着道：

“姬昌自觉所悟之法已有小成，竟渐渐生出了‘授之于众，以开民智’的宏愿。

于是，他便取其中易懂的部分，瞒着高氏，将自己的精研心得，编撰成简，并配以爻辞，散予民间。

为了不引起高氏警觉，取‘改换’之意，将此书命名为《易经》”。

“唉——”

说到此处，怪老头儿却是长叹一声，道：“可他却是好心办了坏事。这推演之术何其博大精深！其结果本就虚幻缥缈，非大智慧、大心境者不可得。俗世之人，追功求名、人心险恶。这等洞悉天机之术陡然现世，非旦不能导民向善，反倒为世间平添了波澜。

尽管他做得巧妙，此事还是被正在周游列国的‘地公’高尚察知。他急赴周境阻止，却为时已晚，《易经》此时已广散民间，而研习之者甚众。高尚无奈，只得假称炎帝后人，改高姓为姜，与姬昌相约，留在国都，监控时局。

果不其然，姬昌广散《易经》的行为引起了纣王的猜忌，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纣王开始怀疑他是在操弄术法、邀控人心，意图不轨。于是，将其诓至国都朝歌囚禁起来，后又杀其子命其食之，以试其心。

姬昌此时方知，自己一时执念铸下大错，但为时已晚，只好装疯求活。后经高尚与诸侯相救，十数年后，方才逃出朝歌，重返封地，不久便在愤疾中死去。

临终前，他决定将‘祀神’一脉的秘密埋在心底，带入坟墓，故而并未将《易经》的来龙去脉与姜尚的真实身份告知任何一名子嗣。

不过，凡事种其因，则必有其果。

姬昌以为，他瞒下‘祀神’一族之事，自己死后便可万事皆休，却不知，其子姬发继位后，为报家仇国恨，竟不惜举倾国之兵伐纣，天下诸侯纷纷追随效仿；纣王拜闻仲为太师，统举国之兵平叛……中原大地终究是狼烟四起，血流飘杵。

华夏的千年之劫，还是到来了。

而此时化名为姜尚的‘地公’高尚，却隐约察得了另一件令他极为忌惮的事情——朝堂之上，似隐隐有上古九黎羊氏术控之法在背后操控。

高尚心中自是明了，此番因果皆是由自己当年背弃祖训，外授‘河图洛书’而起。

在感叹先祖的神机妙算之余，他决定亲自收拾残局，于是索性将‘河图洛书’中的治世之术、天地之道、修心之学、机关匠作、幻术阵法等机要，分别做书，并广收弟子，散于天下，甚至不惜将其所学用于伐纣之战，以提升世人仿学之心。

他试图通过多学并举的方式，引导世人研习更加实用的学识，从而淡化推演之术对世间的影响。而正是因为此举，才奠定了数百年后，诸子百家争鸣的出现。”

“老神仙！难不成……难不成，乐哥儿的这位先祖，便是话本里说的‘百术之祖’姜太公、姜子牙？！”

一旁的春儿此时惊异的插话问道。

心中同样有此惊叹的，还有一旁的高洋。

怪老头儿讲的这个故事，实在是太令他感到震惊了，也委实太过不可思议。

他心中最初的那丝新鲜感，此时已完全被巨大的好奇心所替代。

他原以为，自己只是出身于普通的王侯之家，却万没料到，自家血脉中竟还有着这般深远的上古渊源。

从怪老头儿方才的叙述中，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隐约觉得，似乎有一个极大的谜团，正在他的面前展开，可他却一时也理不清楚，这个谜团究竟是什么。

“正是姜子牙！”

他正琢磨着，便听怪老头儿对春儿说道：“高尚在世之时，为了掩人耳目，一生都以姜尚自称。也正是他，在临终前，终于痛下决心，一力主张废除了高家‘永世不得出渤海’的祖训，将高氏族人分迁至华夏东、西、南、北蛮荒四地，让高家人参与到这大争之世，接受红尘历炼，修正天下学说，直至他亡故之后，方才渐渐恢复了高姓。所以，民间常有误解，竟有高姓起源于姜尚一说，实为本末倒置矣！”

“那……翁翁，那本‘河图洛书’如今何在？”

高洋转动着小眼珠问道。

“嘿！你这小东西，眼里便只有宝贝！”

怪老头儿打趣的斜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轻叹道：“当初高氏族人四出之后，‘河图洛书’便一直由历任‘地公’一人保管，但这也恰是最为奇怪之处：数百年后，当赢氏一统中原之际，这‘河图洛书’却突然于世间消踪匿迹了，此后的历代‘地公’先师，对此事是讳莫如深，均未交待其下落究竟在何处。老夫年轻时，曾追随先师，耗用二十载光阴，试图寻其踪迹，可遍访九州八荒，却始终未得其果……”

“那却是为何？难道它们还能长了翅膀飞走不成？”高洋不解的道。

“这个……老夫委实不知”，怪老头儿仍是摇摇头，嘬着牙花子，显出一副极是为难的神情。

“此前老夫所述种种，皆是由每一代‘地公’口口相传，并无只言片语的典藉记录留世。至今悠悠岁月，光阴跨度已有数千载，其中的真真假假，早已无从考证。不过嘛……”

说到此处，怪老头儿目光深邃的看着高洋道：“他日你若是有机缘，说不定能寻觅到一二端倪，倒也未曾可知。”

高洋顿时感觉有些无语。

原来这老头儿什么关键信息都不知道，莫非“一问三不知”，指的便是这般情形？

想到此处，高洋突然心念一动，想到另外一件事，便开口问道：“您曾说起，我们高家守护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不知此中详情，翁翁可否知道一二？”

怪老头儿闻言，有些尴尬的抬手捋了捋颌下的几根白须，轻咳了两声，微垂双目，半晌无言。一张老脸上时而皱眉，时而抿嘴，目光闪烁不定，一副极为纠结的样子。

过了许久，他才好似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抬起眼皮瞥了一眼高洋，探过身子，凑近了高洋面前，压低声音神秘的一字一句问道：“小子，你可曾听说过‘蓬莱’？”

高洋还未及答话，便见老头儿抓了抓下巴又道：“这个秘密，其实……也不算是个秘密，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高家世代遵循的约定。”

“约定？和谁的约定？”

高洋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不禁诧异道。

“不知道”

怪老头儿白眉一耷拉，竟是再次摇头，无奈的道：“老夫只知道这个约定，起源于第二代‘地公’，因为年代委实太过久远，其间详情已不得而知。据说，当初这位高家先祖造访昆仑回到高家后，便开始围绕渤海，穷尽余生，着手设计了一个极其庞大的工程，并留下了一句世代相传的十四字诀：临渊观海樽对月，伴山筑居埙迎风。”

“什么？！”

怪老头儿此话一出，高洋顿时惊得是目瞪口呆！

因为，这前面的七个字，他可是无比的熟悉！

他清晰的记得，那日深夜在花厅，侯景向母亲转述父亲的原话，便是只有这七个字；而就在不久之前，在这地下石窟之中，在那个曾经历了自己一生的诡异梦境里，他也曾听见那老黄门对自己说过同样的七个字：

临渊观海樽对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