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62章 番外
九八年春节, 画画结婚出国。家里只剩他们四个。小时候调皮的俩男孩如今沉静安稳,一天天泡在实验室。
三十这天,一一站在客厅里满脸呆滞,听到楼梯有动静后回头, 然后惊讶的瞪大了眼眸。
李霞趿拉着拖鞋, 今儿阿姨放假了,她下来做饭。瞅了儿子一眼说:“没睡醒?没睡醒去睡吧, 团圆饭我和你爸准备就好。”
“我爸?”
一一楞了, 心想你跟方中诚什么时候住一起了?房子这么大这么好,关键是妈妈你好年轻。浑身散发着自信优雅的光,依旧那么利索, 但讲话做事又很平和。
“对啊。你睡去吧, 你爸刷了牙就下来了。”
她这么说,一一更不走了。他妈怎么可能跟方中诚在一起生活?他俩那关系早已势同水火, 因为他假模假式的喊了方中诚一声她都跟他决裂, 拿着扫把赶他走。说再也没他这个儿子。
他不忿与妈妈辛苦而方中诚轻松,所以接受了方中诚的道歉与补偿。他只是不想她太辛苦。明明是俩人的孩子, 她却一个人扛起了所有。凭什么方中诚能什么都不付出?养育的责任他该负, 哪怕迟了也该赔偿不是嘛。
他们小组研发的软件卖了后分了不少钱。城里买房接妈妈和姐姐来住。以后如果他结婚的话在同小区再买一套, 这样方便照顾还能有独立空间。他妈妈脾气不好,以后跟他媳妇估计处不来, 所以得分开住。
至于方中诚, 他才懒得搭理他。
父亲、缺失十几年的感情又岂是他花俩钱能弥补的。他要他的钱就是想让妈妈提前休息,不然供他读大学还得花钱,她还得起早贪黑辛苦好几年。
可妈妈很生气, 甚至可说是痛心疾首, 觉得是他背叛了自己。他无法理解妈妈的想法, 只能将所有的精力都发泄在学习和工作上。
“一一、发什么楞呢?”沈海阳从楼上下来了,中年男人儒雅而温和。明明是第一次见,他却觉得好亲切。在方中诚身上无法感知的父爱在他身上好似有了感觉。
“昨晚几点回来的?你哥还在睡,你也赶快去睡。兄弟俩真是的,为了移动电话没日没夜的忙。如今移动电话也研发成功了,明年质检后上市,彩虹会被你们带到另一个高度。行了,如今可以好好休息,赶快睡去吧。”
简单的家常话,一一能从中感受到浓浓的关心和对俩儿子成果的骄傲。他从小不知父爱为何物,如今站在他面前,他感受到了什么是父亲的温度。
李霞从厨房探出头:“儿子、你是不是饿了?妈妈煮了馄饨,过来吃一碗再去睡。”
他妈妈好温和,他多久没看到妈妈如此温暖了。下意识的点头,下意识的抬腿。餐厅里坐下,他妈给他端了一大碗的馄饨。
年轻又温和充满活力的妈妈,开口那么亲切的喊他儿子。他贪恋的望着不舍得移开目光。李霞伸手呼噜一把他脑袋,笑的阳光灿烂。
“今儿怎么了这是,一大早懵懵懂懂的没睡醒?赶快吃吧,吃了睡觉去。”
李霞和沈海阳进了厨房,他看着妈妈忙碌的身影眼眶发热。这时候楼上又下来一人,二十多岁年轻的身影,望着他同样一脸懵逼。
俩人互相望着不说话,眼眸中满是评判。沈海阳看到大儿子下来了,手脚麻利的也给他煮了一碗。
“晖晖,发什么楞呢。坐下跟弟弟一起吃。”
沈晖望着父亲惊讶极了,浑身控制不住的在哆嗦。多少年怀里都揣着爸爸的照片,如今他更加成熟儒雅,但那绝对是他,不会认错。看沈海阳转身要进厨房,他飞快的上前一把将他搂住。
“爸、爸爸、”
沈海阳发觉了儿子的不对劲,伸手拍拍他发抖的后背。“怎么了?昨儿不是还好好的,跟爸爸说研发成功了兴奋的都睡不着觉。今儿这是怎么了?”
沈晖退开,目光贪婪的胶着在父亲成熟的面孔上。“爸、”
沈海阳拍拍儿子:“是,爸爸在。”
沈晖满眼的泪决堤一般涌了出来,沈海阳赶快给他拿纸,拉他到椅子上坐下。“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沈晖摇头,只是梦呓一般的开口喊。“爸爸、”
“是,爸爸在。”
李霞站在厨房门口,“你俩今儿怎么回事?是不是太累了。今儿都休息啊,什么都别干。晚上妈妈喊你们吃团圆饭,现在去饱饱睡一觉。”
睡觉,这样的时刻谁舍得去睡觉。俩人冷静一下,各据一边坐着吃馄饨。吃完了李霞过来收碗,看沈晖那样伸手摸摸他额头。
“不烫。哪儿不舒服吗,跟妈妈说。”
“妈妈?”
我不是从里头出来不想回家,然后在公园椅子上嘛。梦境好美,梦里原来如此温暖,不仅有爸爸,还有如此疼爱他的妈妈。
“这孩子,睡糊涂了还是病了,要不去医院看看?”
沈晖摇头:“没有。”
看俩人没什么大事,李霞进去继续做饭,让他俩回屋去睡觉。俩人站起来不说话,沿着记忆的方向往醒来时那个房间走。
他俩房间挨着,一前一后上了二楼。进了房间关上门,开始看房间里的物品。男孩子房间都比较简洁,没什么特别。
不过沈晖有记录的习惯,日记本上隔三差五的会记录各种事情。他拿起来一页页仔细看,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对照一下没有爸爸的日子可真是悲催。
奶奶走了,父亲离世。丧事是堂爷爷办的,我还被他接去抚养,我以为他是好人。结果没多久慕容找来了,她跟我说很想我,对不起我以后会补偿。
亲妈啊、在失去奶奶和父亲后,我对她能不向往嘛。她跟堂爷爷打官司要到了我的抚养权,那天一位律师来找我,我才知道他们争夺我是因为爷爷会给我钱。
爷爷得知奶奶和父亲去世的消息大受打击,卧床不起。他派人接我去米国读书,他说会照顾我。可慕容声情并茂对我母子情深,我选择留在了大陆。爷爷没说什么,按时给我寄钱。
我以为有妈妈的日子是温暖的,事实却根本不是那样。她花天酒地,辞职后到处跑。我感觉自己在冰窖里生活,衣服是崭新的,心却是荒芜的。
强烈的自尊与羞愧让我无法向爷爷求助,我说不出口。每次信里被问过的好不好,我都回答很好、妈妈很好。我努力读书,希望有一天能考上米国大学,那我就能到爷爷身边。
高二,爷爷去世了。我生命中唯一的期盼消失了。爷爷给我留了遗产,慕容如蚊子一般扑了上来想要吸血。交谈中我知道了她在走私,我拒绝在申请上签字。
爷爷留的钱在我成年前,得我有什么特殊情况才能取,估计也是防备万一。慕容想伪造我生重病,我不配合。
她气疯了,抬手打我。像小时候每次我不听她话那样。可我已经长大了,早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孩子。争执中水果刀插进了她的腹部。
我误杀了自己的生母,我无法从这阴影中走出来,被审问的时候我什么都不说,希望他们把我毙了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