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1/2)

首发：~第18章 第十八章

这句话被她憋在心中许久，今日总算是见了光，让她觉得畅快多了。

从开学那天开始，她就总在小心翼翼地维护着曾友添的自尊心。她看得出来对方家世一般，偏偏看到他又总能想起自己前世唯唯诺诺的自卑感，所以便是有意无意不戳破一些早已看穿的谎话，总觉得那是他的盔甲。

但自从上次看到他舅舅是蔡校长友人后，她总算明白了对方为何在开学当天说那句“对不起”，因为他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入学考试名额。

她一直都想听听对方的理由或者再次正式的道歉，可等了这么久却什么都没有。如果两人再无交集，那她也就不愿旧事重提，权当没有发生过这事。

可偏偏对方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和她扯上关系，就说前几天那次晚会结束后，她早已听到对方在门口徘徊的声音，偏要说是路过。

她再也不想迁就忍让他的谎话，所以情急之下不吐不快。不过虽然话已经说出口了，她却担心起这会不会对他造成过大的伤害。

“我知道了，我答应你。”这一次，曾友添没有迟疑，流利地说完了承诺。

他这么顺畅的回答反而倒让姚和姗有些不知所措了，许久才又接道：“你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同学之间是可以互相帮助的。”

她这话有不少客套的成分在，不想似乎给了对方一份说真话的勇气。

“我我家里其实不在城里，我借住在我舅舅家上学。”两人已经走到了巷子口，这边恰好没什么人。曾友添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飘在空中，断断续续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和姗你知道吗？我们家有十个孩子，只有一间屋子一张床，所有人都在那上边睡觉。晚上家里没有灯，如果谁没回去睡觉，根本没人知道。”他顿了顿，又苦笑道：

“白天在地里做事太累了，到了晚上，几乎所有人都在打呼噜。我被吵得心烦，就总拿着邻居家孩子不要的初中课本在月光下看。”

想来是因天气有些凉了，在外边多站了一会儿，姚和姗便感觉鼻头发涩。她没有打断对方，只静静地听着。

“我知道没钱去上学，也就没做过这个梦。但有一天，我表舅突然去了我家。说可以带一个孩子到城里上初中。”他自己主动停了下来，像是在回味一块很甜的糖，神情间满是愉悦。

“其实我我已经十五岁了，都该上高中的年纪了。可我们家只有我一个孩子愿意上学，这机会也就成了我的。”

他大致讲完了自己的故事，回过了神，愧疚地盯着地面：“对不起和姗，其实那天考试的时候，我应该站出来把机会还给你的，但我实在我实在不想放弃”

两人无言，他的眼神渐渐上升，姚和姗不知该怎么避开，只得接道：“所以你从开学第一天就认出了我？”

“是考试那天我在教室角落里，后来回到家，我听我表舅说了你的事。再到那天老师把我们叫去，我看到了你和我们不一样的考卷。”

在今天说出那句话之前，姚和姗其实也想了一些问题，但等他讲完，却再说不出更多的话。

一种淡淡的无力感笼在她心间，一直到两人分别后她回到家中，这种感觉都迟迟未消。

她自知无法去埋怨对方的做法，那种在见到人生中唯一光亮的瞬间，所激发出来的执念与勇气，是会压过理智的。

也许是上一世的苦难仍然压在她心里，在听到曾友添的经历后，她莫名产生了更深的熟悉感。

“姗姗，你想什么呢？”何春风注意到女儿从回到家，就一直魂不守舍，到了晚饭时，手中的筷子起起伏伏，就是不见落下。

“没什么就是这些天学校的功课比较多，我刚才在想一道考试题呢。”她掩下不安，又扯来那个好用的理由。

只是这一次，还没有等到父母的关心，就见到对面的大哥眼光一亮，关切道：“姗姗，你如果有不会的试题可以来找大哥，我可以帮你看看。”

几乎是一瞬间，她脑海中突然浮出一个假设，也许她大哥上一世得那种病是有迹可循的。

“对对对，和平当年读高中的时候成绩也很好的，正好能帮得上姗姗。”何春风回想起当年去开家长会脸上的荣光，和前几天去参加姚和姗的这次相差无几。

还不等两人接话，她又想起什么，眉头一皱，正色道：“和平啊，你病退的手续应该再过段时间就能下来了，想好去哪儿上班了吗？”

这话落在碗筷的碰撞间，很快就在其中称霸，将其他声响全部消除。

这是他们家中最近几天的愁思，姚和平这一病退，必然就会留在城里，最优选当然是进父母所在的厂中。

但按照厂里的规定来说，父母还在上班的情况下，子女是没有机会顶替的。他们夫妻俩才不到四十的年纪，如果现在退休必然不合常理。

可姚和平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大小伙子了，也不能一直待在家中。左右为难之际，夫妻俩拖朋友多方打听，总算给他找了几个高中毕业生合适的就业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