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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30章 节拍
是他。
路鸣仲正坐在台下不远处，靠在下颌边那只虚握着的手，似乎有些细微的动作。
姚和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定睛望去，只见他那只手的食指，正在有规律地敲击着大拇指。
是节拍！她认出来了，对方上下起伏的指节所表现出来的，正是这首歌的节拍。
她没有再慌乱，跟着他的节拍找到了节奏，到了该起调的时候，他手指的幅度又刻意增大了一点，让她顺利地对上了听不到的伴奏。
曲毕，台下的掌声总算带她回到了无恙的世界。鞠躬前，她对上了路鸣仲的眼睛，其中盛满了激动与理解。
那晚她的表现并没有引起旁人的疑心，唯有在晚会结束后，江吟来问她是否在刚上台时，被顶光晃了眼睛。她装作不好意思地应下，悉心听了老师的叮嘱。
可频频被提起的心，哪里允许她睡个好觉，第二日还不到天亮的时候，她就因无常的梦魇再度惊醒。
寝室里暖气带来的热气让她越发觉得憋闷，索性穿了件厚衣服悄悄跑到楼下去透透气。
雪是从半夜开始下的，到现在已经积攒了一定的厚度。路灯还开着，为一条条完整的银白色添了片片暖光。
冷气直接钻向头顶，击散了先前的烦闷，换来了不少难得的清爽。校园中只有零星的鸟叫声，安谧的环境是被身后栋楼里，一阵急切的，跑下楼梯的声音打破的。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有些疑惑地回望了一下。脚步声慢了下来，楼梯口也并没有出现人影。
她的步伐没有受此影响，在雪地中继续留下清晰的一串长印。直到身后传来轻声的呼唤，她再次回眸，这一次，来路变成了整齐的两串印迹。
“和姗！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路鸣仲穿着厚实的棉衣，却丝毫不显笨拙地向她而来。
“我我想出来看看雪。”
“我也是，这雪一下，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继续前行着，两人之间不算太远的距离，被路灯拖出明显的长影。
纠结了半天，姚和姗还是不知道该不该就昨天的事情感谢他。她其实并不确定对方是否已经洞察了她的秘密，扣动的指尖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不得而知。
“昨晚你唱得真不错，每个音节都处理得很好。”
他抢先一步毫不吝啬地夸奖道，语气间并无客套，唯有真诚。
“我我昨天其实有些失误了，你应该看出来了。”
疾风卷着冰凉的雪片划过围巾和帽子遮不住的眼角，只是稍作停歇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小片湿润。
等她意识到更多的凉意时，已经变成了控制不住的两道泪痕，话音间也有了遮不住的哭腔。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他面前落泪，这几年，她其实很少有过这样脆弱的时候，尤其是在并不算熟悉的人面前。
可方才见到他一路小跑到身旁的时候，她心中的重重顾虑霎时间都不复存在了。等听到他轻快的赞赏后，一直被自己强忍着的痛苦与不甘，顷刻间便夺眶而出。
路鸣仲没想到她会哭，手忙脚乱地想找出来个为她擦眼泪的物什，但自己的手套围巾显然并不合适。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他在宽大的口袋中，摸到了随身带着记录灵感的本子。
“和姗你别哭了，这天气太冷了，一会儿万一眼睛被冻成小冰块儿了可怎么办？”
姚和姗被他从本子上扯下的纸，和一边正儿八经的劝说搞得忍俊不禁。看着他摘下手套，把那张纸叠着一个小方块儿，再把四个尖锐的角撕去，递来她眼前。
眼泪其实已经止住了，但她还是接了过来，在泛红的颧骨处沾了两下。抽了抽鼻子，小声道了句谢谢。
“别担心，每个人都会有发挥得不尽如人意的时候。留下遗憾的舞台，其实都是给我们积累经验的机会。”
远处的天光淡淡地显了颜色，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笑着，围巾被他放下来一些，轻巧的雾团接着来得缓了一些的雪花。
她点点头，轻声应下。两人又恢复了前行，许久，她清了清嗓子问道：
“万一有一天，遇到什么事情不能再上台了，你有想过要去做什么吗？”
“那就去学习谱曲写歌，兴许还真能写出来一些作品。”他几乎没有思考，答复很快就被说了出来，仿佛是一个已经考虑过无数次的问题了。
姚和姗有些惊讶，她总以为像他这样的人，该是和自己一样深爱舞台的，怎么却能说得这般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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