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景国奏对(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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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国，都城庆云。

景王萧沐衡此时正在御花园里和嫔妃们赏花嬉戏。一内侍小步快速走到萧沐衡面前跪下说道：“陛下，大儒文常知求见。正在宫外候着。”

萧沐衡脸色微微一愣，把手中的鱼食一把扔进池塘里，溅起阵阵涟漪，池中鱼儿炸锅了一般疯狂抢食。“文大儒这时候来找寡人有什么事？”萧沐衡似在问内侍，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然后便对内侍说道：“宣他去御书房，寡人稍后便到。”

“诺”内侍领命而去。

“爱妃们且继续在此游玩，莫要因为寡人而失了兴致。寡人去见见文大儒。”萧沐衡对着几位嫔妃说道。

“陛下且去忙吧，文大儒定是有要事找寻陛下，莫要因为我等耽误了国事。”其中一嫔妃答道。

萧沐衡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先是回到寝宫更换了一套接见外臣的王服后便去往文华殿。

“陛下驾到。”

“微臣文常知见过陛下。”刚入御书房，只见一微胖老者对萧沐衡躬身行礼。

“文大儒免礼。”萧沐衡一边说一边扶起老者。一边打量着这位景国赫赫有名的大儒。

只见文常知一身青色精锻儒袍，灰白的发髻上插着一根白玉簪子。虬须垂胸，精神矍铄。

“谢陛下。”文常知谢恩道。

各自落座后萧沐衡便问道：“文大儒上次进宫还是一年前的事了。寡人每想和大儒请教一些儒学上的学问都求而不得。此次入宫定要给寡人在儒学上困惑解解惑。不知大儒此次来进宫寻寡人，是有何事啊？”

文常知听后马上又起身行礼道：“陛下言重了，微臣年事已高，实在是不方便远足。否则微臣愿日日陪伴陛下，研究经典。这次微臣从书院过来，是想问问陛下，可知道最近岚山阁发生的事情？”

萧沐衡听后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舒缓开来说道：“岚山阁？寡人最近没有听到有关岚山阁的什么消息啊？岚山阁最近有什么事吗？”

“陛下现在没有消息也不奇怪，毕竟也是这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微臣也是这昨日才得知的。得知此消息后微臣便马不停蹄的从书院赶来见陛下。具体事情还请陛下先看看这几封信，还有这份岚山阁发给微臣的请柬。”文常知说完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堆信件，有的信件一看就是那种信鸽所带的篾简。

文常知把信件交给一个内侍，内侍转呈给萧沐衡，萧沐衡也不废话，拿起信件一一看了起来。良久后，萧沐衡也明白了岚山阁发生了什么事。

“岚山字典？统一文字？统一语言？还要编纂大陆通史？这拼音又是何物啊？”萧沐衡满是震撼。一脸的不可思议。

文常知看出了萧沐衡的不解，便解答道：“陛下，这几封信都是微臣曾经的学生写给微臣的，微臣还有一些弟子也收到了曾经同窗的来信。再加上岚山阁的请柬，事情原委微臣大概了解了一下。起因是岚山阁阁主的关门弟子方诺，在文学院和史学院讲学时提出来的。这个叫方诺的不但说明了当今八国文字的混乱，还称述了各国语言不通造成的麻烦。并且为了各地之间语言想通，这个叫方诺的就发明了一个叫拼音的东西。据说可以在大恒官话的基础。拼读出任何文字。具体如何微臣也没见过那拼音。但从来信上所说。此物对语言的发音有神效。于是这个叫方诺的便号召岚山阁文学院广邀八国贤才，共聚岚山阁，编纂一部字典，以统一文字，再借着拼音的神奇，统一语言。至于编纂大陆通史，微臣知道的就不多了。微臣曾经的学生在史学院里的不多，得到的消息也不齐全，毕竟信鸽所带的篾简写不了太多字。”

萧沐衡看完信基本知道大概，再加上文常知一解说，就全然了解。“拼音竟然如此神奇？可以拼读任何文字？”萧沐衡不可置信的问道。

“微臣也不知道，毕竟微臣没见过拼音，但从这些信中拼凑出的消息应该是千真万确。”文常知答道。

萧沐衡点了点头，沉默思索。良久后便又看向文常知问道：“文大儒今日进宫就是来告诉寡人此事的？”

文常知听到这话，立马起身行了一礼，眼睛扫了两眼萧沐衡身边的内侍。萧沐衡心领神会便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有寡人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御书房。”

“诺。”内侍出门而去，殿内只余萧沐衡和文常知两人。见内侍走远，文常知便对萧沐衡说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如果让岚山阁把此事做成，那便是天大的功德，现当今天下才俊都以岚山阁为尊，本就对我八国的朝政不利。如若再让岚山阁更进一步，那我等岂不是举步维艰？难道陛下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吗？我景国为了不被岚山阁的学子把持朝堂，才尊儒开科取士。这些年好不容易有点起色，难道就要这样毁于一旦吗？”

萧沐衡听完后沉默不语，其实萧沐衡哪会不明白这些。岚山阁对八国朝堂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但是毕竟不是自己人，总有根刺。岚山系的官员出仕后都特别抱团，而且他们和普通官员不同，他们要是在一国干的不爽，立马挂印封金，辞官走人。去另外一国照样混的风生水起，因为八国到处都是他们的同窗，走到哪都有人帮衬。这些人对八国也毫无忠诚可言。就算没有官做，还能回岚山阁教书。但你要真不用吧，架不住人家岚山阁出来的人水平不是一般的高。不管是见识还是学问都是一等一的。最起码在道德和素质方面没得挑剔，不是说岚山系的个个都是圣人，清廉如水。但贪赃枉法的比例实在是太低了。而且岚山系有不成文的规定，一旦发现有岚山阁出来的人徇私舞弊，贪赃枉法，那么整个岚山系都会和他断绝关系。以后将得不到岚山系的一点帮助。并且会得到整个岚山系无情的打压。再一对比儒生为官后作态，做到高位者不是结党就是营私，只顾着自己一亩三分地捞好处，真本事没多少。夸夸其谈者不计其数。要是普通官员都争点气，八国也不至于被岚山阁逼到如此被动的地步。不是各国出不了好人才，但凡优秀的人才都会去岚山阁求学。此消彼长之下。实在是没法比。

景国这近百年来重用儒家开科取士。就是为了培养自己的人才来摆脱岚山阁的桎梏。可惜事与愿违。儒学培养的出的人才个个眼高手低，道德文章做得是花团锦簇，而真正有施政才能的人才倒没有几个。和岚山系的人比，那差距就显得更加大了。八国顶尖的人才都跑去岚山阁了，剩下的歪瓜裂枣再培养成就也有限。就算偶尔出现几个出类拔萃的，可一进到官场中就被同流合污了。

萧沐衡暗自叹了口气。想起朝堂上那些只会高谈阔论的儒家官员，和那忠事不忠君的岚山系官员也是无奈的很。虽然不喜岚山系，但不得不用，儒家最起码在现在是真的靠不住啊。要是把国家真交给这帮子儒生们。都不用其他七国来打。估计自己就要玩完。

不过文常知说得也不无道理，要是岚山阁真的把那所谓的“岚山字典”编纂成功，那声望将更上一层楼。到时候八国招揽人才就更难了。想到此处萧沐衡也不表态，便对文常知问道：“那文大儒的意思是如何呢？”

“自然是拒绝他们。岚山阁已经发了请柬给微臣去岚山阁上共修字典，但微臣是不会去的。岚山阁编纂字典的事情相信不久便会传遍天下，陛下想来这几天也能收到岚山阁的信笺。微臣希望到时候陛下婉拒岚山阁就行了。”文常知答道。

萧沐衡听到此处心里就不是很高兴了，这家伙明显是来把他当枪使的。要他以一国之君的身份来拒绝。虽然不是不行，但就算要拒绝也不该由他来说，否则一点婉转的余地都没有。国君直接下场和岚山阁硬刚，亏这老东西想的出来。萧沐衡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他身为景国大儒，在景国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景国现在以儒家为尊。他自然要为了自己的利益奔走。但这老东西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让国君去背锅这就不地道了。现在文常知这副嘴脸，哪还有一个大儒的样子。儒学里的仁义礼智信都学到狗身上去了。

萧沐衡虽然心中不爽，但也没有表现出来，继续问道：“哦？那寡人应该如何回绝岚山阁呢？”

文常知听到这话心中一喜，便立马说道：“这好办。只要和岚山阁说景国的文字是祖宗传下来的，不可轻改，便可。微臣相信其他七国也定会有借口回绝岚山阁的。毕竟八国都不会希望岚山阁更加强大。”

一听这话，萧沐衡就满脸阴沉，脸色再不复刚才的和蔼，对着文常知冷冷的说道：“常知想的还真是周到啊，不但想好了怎么安排寡人，就连寡人的祖宗也让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真是难为你了。”

萧沐衡也不再叫文大儒了，文常知听到萧沐衡直呼其名，竟然不惧，直视萧沐衡说道：“陛下切莫为了区区虚名而让岚山阁做大，要知道，我景国乃士大夫和君王共治天下，非是岚山阁和君王共治天下，还望陛下三思。”

文常知这番作态丝毫没有把萧沐衡这个君王放在眼里。反而咄咄逼人。

“哼，你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这就是你儒家的忠君吗？你眼里还有没有君父？你就是这么做大儒的？圣人教你说出此等无君无父之言？你好大的胆子。”萧沐衡面色不悦的说道。

“微臣该死，请陛下治罪。”文常知也不狡辩。抱拳请罪。但后又继续说道：“微臣说话虽然难听，但忠言逆耳，打压岚山阁也是为了我景国的江山社稷着想，还望陛下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萧沐衡看着眼前的大儒，心中一阵厌恶，儒家势力经过在景国百年的发展，在景国朝堂已然做大，就拿眼前这个文常知来说，那是门生遍全国，甚至连其他国家也有他的弟子，声望在景国是一时无两，否则也不敢这么和萧沐衡说话。

萧沐衡虽然生气，可拿眼前这位也是毫无办法。毕竟儒家大势已成，这老东西开口江山，闭口社稷。显得是忧国忧民。其实全是借公行私。

“今日寡人乏了，你先退下吧。此事寡人会和内阁大臣商议后再做决定。”萧沐衡已经懒得和文常知说了，挥了挥手直接下了逐客令。

“既然如此，那微臣今日就先告退了。还望陛下和朝臣商量后早做决定，改日微臣再来看望陛下。”说完行了一礼，转身就走。神色没有丝毫恭敬之态。

“砰”的一声，一块上好的古砚被萧沐衡砸的七零八碎。“竟敢如此孩视寡人。这景国还是寡人的景国吗？”萧沐衡又是气愤，又是悲凉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