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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5章 城破
残阳如血,映照满目疮痍。城墙上血迹斑驳,尸体横倒,旌旗破裂。战争就是那样残酷,两国交战,必争胜负;两军对垒,生命凋零。
关昊在城墙上吩咐亲兵:“去粮库守着,把火油堆在粮库,城墙一旦失守,立即点火把粮库烧了,绝不给敌人留一颗粮食。另外把军库里能用的装备都搬上城墙,不能用的全部烧了。”
亲兵叫上一队民兵去军库翻东西,里面还有一些战甲,一些老旧的镇山刀和长枪,亲兵让民兵把这些军备都搬去城墙,谁爱用谁捡着用吧。军库还剩下一些被服和旌旗等东西,于战争无益,亲兵点燃火把直接丢在了被服上,火势熊熊燃起,然后向着更多的被服蔓延,不一会儿城内一股黑烟袅袅升上天空,与晚霞一起诉说青城的凄凉。
粮库里粮食堆积如山,足够两万人吃半年,当然这里面不只是军粮,老百姓的口粮也堆放在粮库里,城内军民一起吃粮,也够两三个月消耗的。这可都是新粮,夏收后由朝廷调集过来的,都吃了小半年了,还剩那么多,烧了多可惜啊,可是青城守不住,不烧又被蒙军得了去,跟资敌有和区别。
亲兵在粮库里四个角落里都放了一小坛子火油,粮食山上堆了剩下几罐火油,只等城破时分,把粮库烧成灰。
亲兵做好安排,将军的意思是让自己守在粮库这里,确保粮库最终被烧光,他想和弟兄们在一起,他还得回城墙上杀蒙国蛮子。于是他喊来几个百姓,交待他们在城内看到蒙军时,立即点火,还从中挑出两个岗哨在外面观察情况,随时通知粮库点火。
“阿古拉,你看,城内起火了,这是干什么?战兵在焚烧尸体?还是烧什么东西?”
几名万夫长站在大营里,抬头看着城内滚滚浓烟直上云天,喊来阿古拉一起看是怎么回事。
阿古拉看着黑烟,低眉凝思,城内此时绝不是在焚烧尸体,焚烧尸体不会挑这个时候。那是烧什么呢?别是把粮草烧光了吧。
“诸位将军,城内战兵负隅顽抗,与我军死战到底,现在城内黑烟滚滚,怕是在焚毁物资。通知下去,大军立即攻城,今夜必破此城。”
集合号角吹响,蒙军纷纷从营帐出来集合,阿古拉骑着战马现在队伍中央。
“勇士们,你们看到黑烟了吗,城内在焚烧你们的粮食,焚烧你们的绫罗绸缎,焚烧你们的财物。你们还不攻进城去,到时候什么东西都不剩了。你们想有吃不完的粮食吗?想要穿绫罗绸缎做成的衣服吗?想要花不完的金钱吗?如果你们什么都想要,那么立刻攻进青城,拿回你们渴望的东西。”
吼吼吼!蒙军用弯刀拍击胸口,用这样的方式告诉阿古拉他们的兴奋,他们想要立刻攻击城里。
进攻的号角呜呜传遍全营,蒙军从大营鱼贯而出,打了鸡血似的冲着城墙狂奔。
大夏战兵神情严肃的看着越来越近的蒙军,战争打到现在,他们竭尽全力了,城墙上还能站立的只有几千人,对面蒙军还有好几万人,就让他们为了大夏战兵的荣耀光荣战死。
蒙军登上城墙,两军二话不说,照着对方的身体就砍,砍死一个是一个。城墙上到处在战斗,大夏战兵无力再守住城墙,蒙军一个个登上城墙,与战兵对战在一起。
关昊领着三队亲兵队从城墙左边杀到右边,身后跟着的亲兵已经寥寥无几,他仍然举着镇山刀,又从城墙右边往左边杀回去。
战兵实在太累了,蒙军太多,他们已经挥不动刀,他们充满留恋的看了青城最后一眼,转头怒睁血红的双眼冲向蒙军,抱着蒙军往城墙底下跳,拉住一个蒙军同归于尽保本,拉住两个蒙军赚一个。大夏战兵慷慨赴死,蒙军无动于衷,他们已经麻木了,只想尽快杀光大夏战兵,好去城里搜刮金银珠宝。
胆子大的百姓冲上城墙,捡起武器加入战斗,他们毫无武力,凭的就是一份血勇和对大夏的忠义,他们可能杀不死一个蒙军,但好歹能为大夏战兵拦住敌人,用血肉之躯给战兵争取一点喘气的时间。
城墙上,百姓亡了,战兵减员严重,稀稀拉拉的战兵在蒙军人群里战斗。关昊被蒙军团团围住,杀光一波敌人又上来一波,他身上的血流了一地,身体渐渐虚弱,感觉手都要握不住刀了,于是他从披风上撕下一块布死死把战刀缠绕在手上。
蒙军凶狠的举枪刺过来,关昊左手抱住长枪,右手一刀砍断两根枪杆,还有两根没砍断,镇山刀依旧锋利,只是他力气消耗光了。身后四五杆长枪最终还是刺进了关昊的身体里,血液顺着枪尖汩汩流淌,嘴角也一波一波的喷出鲜血,鲜血红的刺眼。关昊对着蒙军咧嘴笑,蒙军心里一怔,不知是害怕了还是怎样,往后退了一大步,顺势从他身体里抽出长枪,关昊举刀砍在长枪上,这一刀是他生而为人的倔强,不为杀人,只为砍出最后一刀。
关昊阵亡,他低着头颅,身体跪坐在城墙上,镇山刀刀口向下垂落。蒙军没去动他的尸身,而是顺着墙梯去到城里开始他们的搜刮金银珠宝的大业,城墙上的蒙军见状迅速杀掉自己的对手,也急着往城内疾冲。
“大爷,蒙军进入城内了。”
守候在粮库外面的岗哨进来给老大爷汇报。
老大爷下令:“儿郎们,点火!”
砸翻几罐火油,火把扔在火油上,火光爆炸开来,粮食燃烧起来。
“儿郎们,随我杀蒙国蛮子去。”
五个人提着镇山刀,背向粮库冲向蒙军。刀是从军库拿的,刀是好刀,人却行将朽木,他们刚与蒙军一接触,身体就倒在血泊中。
蒙军顺着火光的方向跑,到了地方,看到堆积的粮食正在燃烧,急的哇哇叫,想救火,可火势冲天救无可救。
城内的两栋房屋内,老少妇孺躲在里面哭泣,他们是自发聚集到屋内的,准备放火自焚,誓死不让蒙军糟蹋污辱。
儿童躺在娘亲怀里放声大哭,娘亲用手轻轻拍着儿童的身体,安慰他们不要哭,娘亲会一直陪着他们的。
老丈点燃干柴堆,放声喊道:“我们一起去地府报到,来生还做大夏人。”
火焰点燃门板窗户和家具,将屋内众人包围。儿童更大声的哭泣,娘亲无言拍着他们的身体,泪水止不住的流出。这世道不公,他们生在大夏,渴望和平,一直祈求盛世的到来,可那一天他们永远看不到了。
从黄昏时分开始,到皎皎寒月升天落幕。城内军民尽没,留给蒙军的只是一座空城。
蒙军移开城门的土石,打开城门,迎接阿古拉进城。
阿古拉进城,站在废墟之中,目之所及尽是被拆毁的房屋,那些取走的砖石阻碍了蒙军几天的进攻,甚至带走了不少蒙军的生命。
现在他站在城里,终于可以顺畅的吐出一口气。
更多的蒙军冲入远处的房屋内开始翻箱倒柜,除了一些衣物和破烂家什,什么也没有,屋里瓦罐和锅具都被砸烂了。豪门大户家里也是干干净净,早在逃亡关内时就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最后蒙军在茅房找到了银钱的痕迹,百姓所有的金银都掷入茅坑之中。想要?自己去捞吧,百姓死了也要寒碜蒙军。
隆庆帝十年,十二月十五日,青城战役落幕,四万蒙军占据青城,几近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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