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混乱时代（2）(1/1)

首发：~第16章 混乱时代（2）

时间流逝飞快，天空中大抵是因为要下雨，已经集聚其一片不薄的云层，清凉的气流吹散了台面上的血腥味。当我完成这个图案的最后一笔，六个人的背后皆已被鲜血覆盖，他们在带领下摇晃着走向那些木棒，我则是拿着那把刀站在原地，那时的我大脑一片空白。

场地上的木棒由高到低，由粗到细，呈环状整齐排列。最中心是一块特制的圆形石板，上面有着夸张的雕刻，外面的一圈木棒刚好是六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六个人的位置恐怕就是这里了。

人群朝那边围过去，我也跟着一起靠近，所幸没人愿意靠近我，所以我毫不费劲的就找了一个前排的观赏位。那些被泡的和发丝一般柔软的绳子被几个人沥干些许水分，放到了中心的石板上，那六个人也站到了六根比他们还要高的木棒前，茫然的看着杰拉伊。

只见他戴上一个鬼怪面具，脸上都是黑色花纹，两根尖锐的獠牙自嘴中刺透皮肤露出，额头上有着一只半睁的眼睛，缝隙之间，能看到一排眼球。他叫我们再往后退一点，并且把刀从我手里拿了回去，他先是把刀别在腰间，然后嘴中念叨着类似祷文或者咒语，伸手拿起地上的一根细绳。

杰拉伊将一个尖锐的锥体和绳子组合在一起，另一头也是一样，用椎体上的卡槽将绳头固定住。他来到一个男人面前，将锥体装进特制的发射器内，抵在那人的心脏前，后者毫不畏惧，示意杰拉伊赶紧动手。

砰！沉闷的声响，锥体刺穿了男人，将他钉死在木棒上，他先是一阵剧烈的挣扎，随后便痛苦的嚎叫起来。第二个，第三个我颤抖着，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恐惧，鬼哭狼嗥的痛苦此起彼伏，在空中组成了一曲混乱的乐章，我的目光看向其他人，不止我一个人被影响到。

绳子在木棒上来回缠绕，组成一个巨大的六芒星，鲜血很快便被绳子吸走，不一会儿便变成血红，最后汇入另一端的锥体。另一端的锥体则是插入石板上预留的孔洞中，做完这一切，杰拉伊一声令下，那些手下便立马将事先准备好的发光颜料涂抹在其他木棒的顶面。这些颜料包含了几乎所有可认知到的种类，当所有的木棒都被抹上颜料之后，多余的便被随意倒在阵内，这些发着微光的色彩组合在一起绚丽的令人头晕。

天空中的云层愈发凝实，颜色也逐渐朝着深色变化，这略感凉意的风儿吹得我只想哆嗦，我看到这，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家伙好像是来真的

杰拉伊站上石板，手中的刀高举着，嘴中喊着：伟大的神祇啊！感受这源自另一时空的召唤，投下一缕意志告予信徒知识！

话音刚落，一道将我们的脸庞和地面照的惨白的闪电毫无征兆的出现，伴随着犹如天地撕裂般的轰鸣声，云层像是被染上墨水般迅速变化，一股从未体验过的压迫感如同大山一般压在我的身上，让我呼吸困难。

那些木棒和地面上的色彩像是被某种力量拉长延伸，直直的冲入云端，光柱周围的事物也被一起拉长，看上去诡异无比。这些光柱完全隔断了我们的视线，只听见里面的人发出比刚才更加可怖声音，那种声音完全违背了人类的生理结构，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能与之相匹配的描述。

忽然，那些可怖的声音戛然而止，周围陷入了一片可怕的寂静，那些颜料全部被云层吸收，我也得以看见里面的骇人景象：那六个人此时仿佛被抽走了骨头般，和那些绳子纠缠在一起，手臂和大小腿则是和其他人的组织如同绳子般打结。他们看上去就像一个巨大肉球，痛苦扭曲的面庞在肢体之间的缝隙中若隐若现，坚固的绳子甚至在其中一人的脸上勒出见骨的伤痕。

在石板之上，杰拉伊跪坐在上面，那把刀已经刺入了他的大脑，上半身在轻微抽搐着。正当我们众人不知所措时，一场无声的雨落下，我猛然抬头，发觉天空中的云层变成了彩色，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跑！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恐慌在人群中传染，他们开始朝后方逃跑，想要尽可能的远离这里。我低头看了一下我的手臂，那些雨水落在我的手臂上，将上面腐蚀出一个个的洞，但却没有疼痛和鲜血。我的目光落到了那把刀上，在一种未知力量的驱使下，我冲到杰拉伊面前，握住了刀柄，他的面庞也随之抬起。我看到了他睁开的眼睛，我看到了他眼中可怖的光芒，他张嘴想说些什么，我一脚踹在他的身上，借着这股力成功拔出短刀。

但我这一生中最大的错误，就是拔出他头上的刀，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只是天真觉得，这样就能终止仪式。但其实只要事件开始了，其实就已经脱离了掌控的范围，终会迎来可预见的结局，我选择错了，所以迎来了更坏的结局。

在拿到刀的一瞬间，杰拉伊便在我眼前液化了，化作一滩无色无味的液体最终消失不见。同时我也接收到了一种信息，一种不需要文字声音便能领会正确意思的，类似心灵感应的信息。杰拉伊确实成功了，正常的流程是祂的一缕意志通过短刀为介质传播知识，然后给予杰拉伊。最坏的结果也只是杰拉伊承受不了信息而死亡，信息会存在刀里，但是我把它拔下来了这意味着知识将倾泻而出，以着信息的方式传递给每一个人，每一个被神祇意志范围笼罩的人，事物！每个人都会知晓些许的知识，每件事物都会被赋予神奇的力量，人们会迎来一个繁盛但混乱的时代。

那么代价是什么？我握着刀跑出雨水波及的范围，在一棵茂密的树下休息，我看着手中的刀，心想着。但它没有回应我，但似乎也不需要回应，时间会证明一切

后来我因为那场雨身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洞，头发也掉完了，通过镜子，我能看到孔洞中的颅骨。但我感觉不到任何的痛苦，它们像是被抹除了，而不是说缺失了，就像我本应该如此一般。

我将自己包裹在布料之中，时常在院子里看着对面来往的路人，享受着温暖的阳光，这便是我大多数的时光。我也注意到信息流中逐渐疯狂迷失的人类，他们有的成为了新时代艺术的带领人，有的则是变成了不折不扣的疯子，将城市搞的混乱无比。但好处也是有的，科技再次进步，突破了困扰多年的瓶颈，提出并开始研究空间跳跃技术。机器类停滞的灵感也逐渐活跃了起来，一时间市面上多了许多未曾见过的新奇玩意，总体来看文明正在欣欣向荣着。

直到过了数十年，我平静的生活被打破，我从我邻居那打听到之前献祭的那片区域塌陷了，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深坑，原因不详。

当我怀着好奇心乘坐飞船到达目的地后，看到的是熙攘的人群，他们似乎是在讨论着什么，在拍照留念。我避过旁人，慢慢钻到前面，一个直径至少一两百米的洞出现在视野中，朝下看是一片漆黑。据那些早早到场的人说，这个洞底之前还喷发出一种奇异的色彩，那种说不出名字的色彩笼罩在洞口附近数十米，过了几分钟才消失。

我在现场等待到夜色降临，看相关人员对其进行勘探测量，但都没有见识到那些人口中说的色彩，就连那些调查员都给出一个普通的结论：因为过量降雨导致土质结构松动，加上下方是一个地下溶洞，所以产生了坍陷。

他们走的时候还特意嘱咐我们，说这里还有可能继续坍陷，因为下方的溶洞面积非常大，尽量不要靠近这边。这点我是非常的认同，但我是那种特别犟的人，加上当时我的身体似乎也有微妙的反应，所以我决定在这里再看一会儿，反正一天天无事可做。

出事地点附近正好有一个被遗弃的小屋，我就在屋檐下找了一个能坐的石块，坐在那里躲避小雨的同时，等待着异样出现。那是个秋天，雨下的非常频繁，并且这雨还时大时小飘忽不定。

等那些人拉好警戒线离开后，我终于可以摘下我的口罩，露出疮痍的脸庞。潮湿新鲜的空气令我不禁闭上眼睛享受，那种感觉我也能在脸上感受到，仿佛风通过脸上的孔洞将这股气息带至我身体的各处。我颤抖着，将手套摘下，手上的几个孔洞正朝外面散发着几乎不可见的微光，对，就是这种感觉！我戴上手套，看着四周逐渐暗沉下来的风景，心中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仿佛那个坑洞中存在着什么，令我感到不适。

据传闻，这片区域上的云从来没有消散过，就像被固定在那里一般，雨在附近居民的印象中也未曾停过。人们都说这里是诅咒之地，是获取到超越当前理解知识的诅咒，长期淋这种雨会被诅咒缠身，变成一个怪物。但他们口中的怪物其实只是身材异常增大或者缩小，然后大脑受到损伤之类的轻微症状，而我身上都是孔，但我还好好活着，我才是怪物啊。

半夜时分，不知何时进入梦乡的我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我睁开了眼睛，我看见那个洞口中似乎在朝外面发射着一些发光体。我不顾大雨倾盆，蹑手蹑脚的走到警戒线旁，看着那些发光体从洞口跃出，然后在我面前消失，就像从火堆里迸出来的火星般。我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站在那里看着越来越多的发光体被发射出来，同时伴随着只有精神能听见的嘈杂声，我按捺不住好奇心，朝洞口又移了几步。

我俯身将模糊的视线看向洞内，只见里面确实有着几缕像丝带一样飘在空中的色彩，奇怪的是，这种色彩我并没有见过，看上去非常的美丽。这些光带在缓慢流动着，甚至像是在呼吸般的波动，一些发光的粒子被光带流动到轨迹最高处后抛出，形成我刚才看见的现象。

随着我的不断靠近，我的身上也开始散发相似的光芒，我缓缓抬起我的两只手，我承认这双手套是有些单薄，那些奇异色彩如同一条条小光柱般穿透我的手套，我现在看起来就像个泄露着不知名燃料的机器人。更糟的还在后面，洞内的光带像是受到了感应，开始逐渐上升，越来越多的光带自那团目眩神迷的色彩中喷发而出，不一会就已经溢到了洞口。

我感觉到不对劲，转身飞快跑了起来，下一刻，伴随着一阵明显的晃动，我下意识回头，看到的景象令我魂飞魄散，浑身发抖。

洞口周围摇动着，那奇异的色彩像是铆足了劲又像是因为我的逃跑而愤怒，犹如五六级火山喷发一般，一道竖直的彩色银河直冲云霄，但它却是极暗的，尽管它本身是那么的明亮。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我身旁的光线愈发黑暗，仅凭着手电的光芒在崎岖的土地上用着我所有的力气奔跑。

我感到我后背传来的温度，知晓我和它的距离正在逐渐被拉近，绝望之际，我打算回头再看一眼。但可惜的是，无尽的色彩将我淹没，我感受到了一股无法言喻的寒冷，从我身上的每一个孔洞钻入，再从任意的孔洞冲出。我像是被冰冻般僵立在原地，内心的恐惧迫使我张开嘴巴尖叫，但却被那些色彩灌入，将我的声音吞噬。

当我以为自己已经死掉的第三秒，我的视野又能看见了，我看见我的手电在漆黑的环境中为我指明道路，而那漫天的色彩此时不知所踪。我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将手电握在手中，如一头惊慌失措的小鹿观察着四周。

在确认自己的安全后，我头也不回的一路小跑，无论跑到哪，总之先离开这片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