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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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开，别挡道。”

热闹喧嚣的街市突然被一道急吼叫声直直切入，紧接着一名魁梧大汉骑着马横冲直撞闯入街市，其后紧追着同样骑马狂奔的中年瘦弱男子。两人皆手持兵刃，刃口锋利，闪烁着寒光。看着架势，中年瘦弱男子显然是朝着大汉追打而来的，口中不断叫嚣着“快下马速速受死”之语。

但这二人就这般不管不顾冲入人流密集的街市，顿时引起一阵人仰马翻。路边的摊子直接被掀翻，砸到了无辜之人。道上的行人惊慌失措躲闪，跌倒在地者数十人。最为惊险骇人的是，过道至半途的七十老妪看着高高扬起的马蹄子，吓得呆立原地，只能惊恐地闭上了眼。

眼看着要血溅当场，突然出了变故，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碗，正正击中马脖子，力道之大直接将狂奔中的马向后击倒在地，顿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马背上的大汉翻滚在地，正欲起身时，迎面便刺来一剑，他抬手拿刀便挡，铿锵一声，刀剑碰撞，大汉一手撑地飞起一腿，扫向中年瘦弱男子，使得他不得不闪退一射之地。

两人一看便是有仇怨，当街不管不顾便打斗在一起。

刀剑相撞，拳脚相加，肉身相搏。

“有武人闹事，快去通知武督。”周围被殃及的百姓又惊又惧。

在翎朝，武人是特指那些习武之人。

翎朝好武成风，上至朝堂，下至民间，习武之人不在少数。为了防止武人以武压良，以武犯禁，为非作歹，朝廷特设立了武督衙门用以管制武人。所谓武督，即为督武，意为监督管制。而武督则是武督衙门里面任职的官吏的统称，凡为武督，皆会武，已是成例。

两个武人闯入街市，公然在大街上打斗，已是触犯禁例。周围百姓只是普通人，刀剑无眼，若是不幸被波及可不好。有人见状不好，自然会叫人立马去请武督过来控制场面。

事实上，早在这二人纵马冲入街市时，已经有人报给武督衙门了。

知道有武人打斗闹事，武督衙门来人迅速，两个武人只打了一个回合，他们便到了。来了十个武督，打斗的两人武功不过平平，这些武督拿下他们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两人被五花大绑押往当地武督衙门候审。好在这次闹事并没有造成百姓严重伤亡，街市在市令的主持下重新恢复了秩序。

“这些武人整日闹事，合该让武督打个几十板子统统关起来。”在距离路边不远处的面摊子里，方才见势不好举着揉了一半的面团跑了的店家揉着面又回来了，他面摊子上的客人也陆续跑回来继续吃面。

这面摊离事发地不远也不近，若是没有刚才那一出人仰马翻，这面摊迟早也是一个被掀翻的下场。店家仍心有余悸道：“幸好武督来得快，不然那老妪怕是要被马蹄子踩死。”

“这些武人，仗着会些功夫整日好勇斗狠，目无法纪。”经这一事，也有人忿忿道。

“可不是，这类武人谁见了他们可不得离的远远。平白碰上这倒霉事，搁谁心里不觉得糟心。”心有同感的人也不少，少不得要说道一二。

“诶，方才我见前头那马忽然翻倒在地，你们可是瞧出什么了？”话题一转，有人如是说道。

“场面太乱，我可没瞧清楚，只见那马似乎受了惊，随后便翻了，连带着那武人，后面之人就追上了。”说话之人摇了摇头道。

“我瞧见了，但不甚清楚，只见是白花花的物什，正正击中了马脖子下方，最后才人才翻下马来。”有人目力好的倒是瞧见了当时是怎样的情形，却看不甚清明。

“肯定是武督出手了。”面摊店家理所当然道，“不然那马能翻？”

“说的也是，那马翻了之后，武督便到了，应是他们远远便出手了。”客人们认可了店家的说法，不再纠结这事。

“店家，给我来碗面，多放肉。”来了一位客人叫面。

“好嘞。”店家爽快应道，利落地削好了面下锅，正要捞面放入碗里的时候，手里却捞了个空，顿时纳罕，“诶，我记得我原先在这放了个碗的，怎的不见了？”

但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客人催着要面，他赶紧从底下的柜子里再拿出一个碗装好了面，撒好料，端给客人。

“真是奇怪，平白无故少了一只碗。”店家还记着他的碗，仔细找了找后发现的确不见了，摸着脑袋道，“我的碗往日里都是够数的，这回少了一个，回头少不得要再去买新的。”

“店家的碗在何处买的，价钱几何？我瞧着挺别致的，改日我也去买几只拿回去摆。”说话的是一名十七来岁的少年，端是眉清目秀，明眸皓齿，尤其是那双眼睛笑起来更是熠熠生光，都叫人挪不开眼来。

“祢郎君说笑了，一个碗能值多少钱？不过我确是见它上面的花纹好看才买的，就在前头转角的张氏瓦行，三文钱一只。”店家在这县城里卖面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少年郎君。他只知道这位少年郎君是三日前来到这里的旅人，这几日一直在他这面摊上吃面，攀谈几句得知郎君姓祢，倒是一个少见的姓氏。

祢郎君扭头看了一眼店家所说的张氏瓦行，远远的只见旗帆子，笑了笑，不再说话。这时又来了客人，店家赶忙招呼，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人已经走了，桌面上放着几枚铜板，应是面钱。

店家捡起铜板，一边捡一边数，“一、二……五，六、七、八文钱。”他再数了一遍，“不对啊，怎么多了三文钱？”

一碗面，他只卖五文钱来着，那位祢郎君怕是多给了。

店家想退多的钱回去，可惜这会儿哪里还看得见人影。

被店家惦记着还钱的祢郎君则是径直出了城门，顿足回望一眼，心里想的却是刚刚吃的面味道不错，若是有机会还可再来。

三日后，祢或走水路到了竟陵府城。

翎朝疆域广大，物阜民丰，各地划州县而治，另有府别立。

居南偏东的竟陵府与州同级，属翎朝五府之一，古时一帝王陵-竟陵曾坐落于此，故而得名。竟陵府地处平原，有大江大河穿流而过，物产多饶，气候温和宜人，乃是一繁华兴盛之地。望帝三十年秋，长裕公主及笄之年，圣人金口玉言将竟陵府赐给爱女做了封地。

而竟陵府城高池深，人流出入频繁。宽阔坚固的城门下，护城卫披坚执锐，神色肃然，令人望而生畏。祢或随着人流排队入城，轮到她时，护城卫照例搜检她的包裹后便放她入城。

入了城才知繁华。

迎面便是一条宽阔平坦的直道，从脚下一直延伸过去直至看不见尽头。道路两旁屋舍高大宽阔，碧瓦飞檐，鳞次栉比。街道人来人往，行人过客屡屡不绝。屋檐下挂着旗帆子的店铺一眼望去，比比皆是，沿街叫卖声更是不绝于耳。

这还只是靠近城门的区域，更往里，中心城区更不知是如何繁盛之景。

祢或入城后，入住了一家客栈。客栈规模不算大却也不小，生意还算不错。客栈伙计手脚麻利，飞快给祢或办理好了入住手续，在得了祢或的赏银之后更是承诺会尽快把客人要的热水和饭菜端上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伙计就把热水和饭菜端上房间。放好东西后，伙计并没有急着走，反而把目光投向了桌面上摆放位置显眼的木匣子，告罪一声之后打开查看里面的东西后，朝着祢或恭敬道：“阁下的任务已经完成，悬赏令了然居不日便会撤下，赏金会在三日后汇到您的户头上。”

这个伙计不是一般人，这间客栈自然也不是普通的客栈，它是江湖上有名的情报组织了然居在竟陵城中的一处据点。这伙计便是了然居在此处的暗桩。

祢或到这里来是为了交接她的悬赏任务。

三月前她在了然居接下了一个悬赏任务，追杀一名江洋大盗，赏金三千两白银。那江洋大盗是恶人榜上有名的大盗，做下的杀人放火、劫财灭人满门的恶事不胜枚举，亦是多年位居官府通缉榜前列的恶徒，曾被官府几次组织武督追捕，却都被他逃脱了。

一则是因为此贼武功不低，二则大抵坏人都知道自己在世上树敌繁多，最是惜命也善于藏匿，狡兔三窟，才让他逍遥到了如今。

祢或找到此贼也是花费了不少功夫，一路从陆地追到了海上。此贼前不久刚犯下一起杀人劫财的案子，为避风头，特意潜逃去海上。现在回想起在飘摇动荡的海上与此贼的打斗，她胃里还有些不适感，脑袋还有点晕。

了然居的暗桩没有立即离开，袖口一抖，抖出一张巴掌大的卷轴，双手递给祢或，嘴上说道：“阁下好生厉害，行凶作恶多年的江洋大盗也毙于阁下之手。我了然居新近布告一悬赏，不知阁下是否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