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凛冬(1/1)

首发：~第74章 凛冬

良辰美景四月天，嫩柳骄阳风微暖，小湖倒映百花色，鱼儿受惊把家还。

御花园水上小亭里，李星辰坐在横木上靠着亭柱赏景，樱雪一手拿着桌上的糕点喂他，一只手放在下面接着细渣。

“哎，一个昏君应该干什么呢？”

李星辰皱眉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来什么新奇的玩意，将樱雪手里的糕点往水里一扔，让她坐到自己旁边，笑着说道：“你这半透明的纱衣不错，还有没有？晚上给我拿一套，让王后穿。”

“回君上……”

樱雪柔声回答，李星辰打断道：“以后和我说话不用这么守礼，随意一点，我不喜欢这些琐碎的称谓。”

“是。”

樱雪乖巧的说道：“这纱衣是教坊司第一舞姬专用的，王后娘娘穿舞姬的衣服，于礼不合。”

“她跳的比你差远了，这衣服她还不配穿呢。”

李星辰说道：“你脱下来我看看。”

樱雪红着脸将纱衣脱下，露出晶莹白嫩的锁骨和藕臂，李星辰拉着她坐到怀里，两只胳膊搭在她肩膀上，打量着手工极为精致的纱衣说道：“这件衣服确实不错，你是不是为了它才努力的学跳舞的？”

“不是的。”

樱雪轻声说道：“奴婢不敢欺瞒君上，之所以会成为第一舞姬，是因为吃穿用度会好些，若是得了赏赐，也不用上交坊主，可以攒一些银钱，有机会的话能为自己赎身，成为良人。”

“哦，你赎身以后想去哪里？”

“回家。”

樱雪低声说道：“奴婢的家就在朝歌城外的桑榆村。”

“你回家了，以后我想看人跳舞怎么办？”

李星辰笑道：“这样好了，我赦你为良人，给你一个出宫的腰牌，以后你想家人了就回去看看，看完了就回宫里，怎么样？”

“奴婢谢君上恩典。”

樱雪跪下谢恩，李星辰手指虚抬：“去吧脸上的胭脂洗了，让本王看看第一舞姬的真实样貌。”

樱雪到水缸边洗了脸，忐忑的回到亭子里，她的相貌自然是不差的，不过与王后相比就逊了几分，李星辰见她长的秀雅清丽，看着很是温婉，有些惊讶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比较娇艳，想不到这么淑女，与你跳舞时的火热劲反差很大。”

“奴婢让君上失望了。”

樱雪有些害怕的说道。

“哈哈哈哈……”

李星辰开怀大笑，原来做君王这么爽，怪不得自古以来，无数人争着抢着做皇帝呢。

“别害怕，本王很喜欢你。”

李星辰起身勾着樱雪的下巴，给她披上纱衣：“我们去别处走走。”

御花园占地一百多亩，有春夏秋冬四园，李星辰带着樱雪和几个宫女将夏园看了一遍，日到正午，到了吃饭时间。他回到紫宸殿，姜若兮刚刚睡醒，精神稍微好转，额头上破了皮，抹了些白色药粉，见他走进来，万福道：“臣妾见过君上。”

“来，坐这边。”

李星辰让樱雪在身边坐下，命令道：“本君饿了，赶紧去传菜。”

“哎，娘娘这是怎么惹到君上了。”

刚来到紫宸殿的琉璃心中暗叹，扶着姜若兮坐到条案另一边，堂堂王后，和一个舞姬对坐，屋里的宫女都为她感到委屈。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事不要进来。”

李星辰见樱雪十分紧张，让宫女们退出去，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放松点，就当和你那些坊里的小姐妹一起吃饭，王后娘娘宽容大度，不会怪罪的，是不是？”

说着他看向姜若兮，姜若兮知道他是故意轻贱自己，将自己和舞姬相提并论，软绵绵的说道：“君上说的是。”

没用多久，宫女们端来九菜一汤，李星辰关怀备至的给樱雪夹菜倒酒，对姜若兮理也不理，姜若兮心情阴郁的吃完饭，一双眼睛微微泛红。

世间炼狱苦海，浮萍难以自渡，夏离秋至，秋离去冬来，七个月悠悠过去，姜若兮自从嫁入朝歌城，再也没有笑过。

每天晚上，她都要尝受痛苦万分的折磨，一开始是银针，后来变成了刀子，李星辰用薄如蝉翼的柳叶小刀将她脊背，长腿和胳膊上割出极为细小的伤口，不会流多少血，好的也很快，但是走动的时候会特别疼，她不但要走，还要被逼着跳舞。

“呼……”

寒冬腊月，窗外冷风怒吼，屋内燎炉滚烫，热气阵阵，姜若兮趴在小木桌上，将一只手伸向窗外，李星辰在她旁边轻声说道：“这样吹上几天，你的手上就会裂出好几道口子，那滋味，好受极了。”

四天以后，姜若兮两只手上真的被风吹裂了十几道细小的伤口，十根手指轻轻一动，便有锥心之痛，漫长的二百多个日夜过去，她已经习惯了疼痛，从入秋开始，她一句话也没有和李星辰说过，经常一个人坐在窗口，看着东北方发呆，那是齐国的方向。

晚上，李星辰拿着一双狐皮手套走进紫宸殿，放到姜若兮面前：“你的得臣哥哥来看你了，明天晚宴，把这个戴上。”

姜若兮眼里闪过一丝光彩，轻轻将手套推回。

李星辰说道：“你以为我害怕你向他诉苦？”

姜若兮冷漠的看着李星辰，眸中似乎有讥讽之意，齐国比卫国强大的多，虐待齐国公主，她就不信太子哥哥不为自己做主。

李星辰笑道：“你知道吗？整个齐国都城的人都知道卫王只爱王后一人，从你来到这里，我没有再找过任何女人，每一天都在紫宸殿歇息。”

姜若兮依旧冷漠，李星辰把手套再次推过去：“如果明天你说出任何一句我不想听到的话，我保证你的得臣哥哥，齐国太子，再也回不到临淄城。”

“五百卫队，遇上一股不明来路的土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你说对不对？”

姜若兮静静的看着李星辰，眼神之中逐渐失去光彩，变得空洞而幽沉，她缓缓伸出布满裂口的小手，拿起狐皮手套。

“这才是我的乖王后。”

李星辰抱起她放到床上，温声说道：“明天要见客，今天就不针灸了，咱们早点睡。”

姜若兮侧起身子，两滴清泪无声流下。

“哎，这傻公主，还要忍到什么时候，用枕头下的金簪一下刺死我，小白会立刻帮你逃走，去神宫修仙求道，卫扬这沙雕，也不知道积了几百辈子的德，能娶这么个美若天仙，温柔善良的女子。”

李星辰喟然长叹，伸手把姜若兮拥进怀里，轻轻擦掉眼泪。

“既然这么怕齐国，为何还如此虐待我？”

姜若兮很想问卫扬一句，酝酿良久，终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