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飘摇长安破(1/2)

首发：~第150章 飘摇长安破

周恒烨自小的志向便从来与这富丽堂皇的紫禁城无关, 比起安享荣华富贵，他渴望成为的是一名驰骋疆场的将军。这个志向在他第一次在蜀地见到两军交战的场面时便深种心底。他赤红着眼睛看着厮杀阵阵的战场，紧张得浑身发抖, 心底却是异常激动。他承认彼时自己的弱小无助, 但也立誓有朝一日要成为一个纵马扬鞭的将军。笑谈渴饮匈奴血, 这才是男儿该做的事，令人羡慕皇族身份于他只是束缚。

“恒烨你性子易激进, 若想成为一个将领，还需学会克制。”毅亲王周珩大概是皇室中最理解他的人, 也是他最敬仰的人。这是毅亲王在很多年前给他的忠告，他铭记在心。西北历练之时他除了努力学习统兵，更在努力学习收敛, 他本以为这里会是自己的一个起点, 只要他一路走下去，就会实现自己的志向。直到他的皇兄来到西北，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皇家兄弟该如何做他心中有自己的计较, 他不否认自己对周怀煜的一些决定颇有微词, 可也从未想过自己去取代他。无论外人如何看，这一场变故带给他的没有半分欣喜, 他得到了皇位, 可是却失去了自己的目标。巅峰之上的孤独，寒冷入骨。他用了很久才慢慢习惯这孤独，转而开始思考他该如何成为一个好的帝王。可是又一场变故无声而至，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是何处做错了。

西郑的本是靖的属国, 扣押使臣的傲慢态度彻底引出了他压抑的躁性，可是出兵西征在他看来无可厚非，为何会引起暴动？难道真的是他这个皇帝无德么？他百思不得解, 直到一群衣着粗鄙的暴民们持剑冲上了大殿他才恍然惊觉——长安城破了？

茫然地扫过同样惊慌失措的皇族贵胄们，那些平日都冷静自持的老狐狸们此时脸上都只有相同的表情:惶恐和渴望。他们渴望着生，那他呢？承载着父皇和皇兄的希望和责任，他竟是成了亡国之君么？

努力压下心底的不安，周恒烨轻轻咳了咳，想要维持住帝王的尊严，出声之时他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是如此沙哑无力，“你等究竟是何人，用意为何，朝廷待你们不薄，为何要起兵叛乱！”

“皇上您高高在上，当然不知民间疾苦了。”人群中一个相貌周正的男子冷笑一声说道，“只是皇上您可知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道理？皇权在握却不是代表可掌生死，这江山是何人给的，也可由何人决定！”

“放肆，尔等莽夫竟敢在这大殿之上大放厥词！”太傅邵砚素来耿直，此时怎么也按耐不住，出列厉声呵斥，可话音刚落，只见一道刀光划过，邵砚惨呼一声，长剑贯胸，登时气绝。

“太傅！”众人都是脸色大变，有胆小之人早已瘫坐在地，抖如筛糠。他们做惯了巧言善辩之事，但是眼前的这些人却是真正的亡命徒！

周恒烨面色铁青，猛地起身拔出宝剑:“你等休欺我朝无人，朕乃天子，宁死也不受你等草寇欺辱！”

“皇上息怒，我等怎就欺辱您了，我等也是靖朝子民，只求维护本有利益，也并不希望看见亡国之苦，皇上不妨听听我等条件如何？”

大殿之上一时鸦雀无声，没有人想到这群攻破城门冲入金殿的暴民会在此时说出“条件”二字，以一国存亡为筹码的利益交易又会是什么？

最终是曹竞打破了沉默，“你们有什么想说的，直说便是。”

“还是丞相大人爽快，希鉴也不过两个请求罢了，绝不贪心。”站在那男子后面其貌不扬的中年人终于开了口，表明的身份立刻便引来了所有人注意，谁又能想到这个浑身酸气的书生竟是这群人的头目呢？

“其一，希鉴祖籍原属南吴，纠其源与皇室同宗，希鉴不贪，此次用兵本为兄弟内斗，所谋皆为周氏着想，望皇上念在同宗之面，允希鉴一正当官职，共耀宗族！”

有人不屑发出了冷哼之声又立刻噤声，可这一声冷笑的确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好一个不知廉耻的周希鉴，竟然还妄想攀上皇族为自己正名，当真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有篡改史书之权了么！

周希鉴对那声冷笑恍若未觉，顿了顿继续道，“其二，请皇上为定和王公孙贤正名。”

此话比起前言更是激出千层浪，众人再也忍不住内心惊骇，看着周希鉴的目光里除了震惊更多了一分探寻——这人竟是公孙旧人！

比起靖朝这边众人的惊骇，周希鉴身后许多人的目光也随着这一句话变了，数道目光直勾勾盯向了座上的周恒烨。但此时的周恒烨却对这些目光毫无所觉，他看着殿中的周希鉴的目光似是有些木然，不知想到了什么。

公孙贤之名在此时出现实在太过意外，但也好像点醒了众人——此次暴动背后只怕另有所因。

“你是公孙贤的旧部？”周恒烨语气复杂，他对旧事的了解并不深，继位匆忙，崇兴当年的用意他也不及体会，但是公孙贤的名字与曾经立志驰骋沙场的他而言却同样意义深刻，只是此时听到公孙贤的名字，他却觉得心中滋味复杂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