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莫回难寻生（上）(1/2)

首发：~第187章 莫回难寻生（上）

二月底的莫回谷, 依旧冰冷刺骨，滴水成冰。黎岸无意识地拢了拢肩上的披风，却依然觉得寒意刺心。

坐下的马儿鼻尖呼着热气, 雪白的毛发与天地间的纯净浑然一体。黎岸怔怔看着马儿, 忽然就想到那日在蜀地看到骑着“玉狮子”的女子朝自己悠然而来的模样,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以夜曦和身份出现的女子。明明彼时的夜曦和于她只是陌路人甚至是敌人，但是那一面在她的记忆深处却是夹杂着一抹悸动的。也许是命中注定的纠葛, 她对夜曦和很难真正生出敌意，只不过那抹悸动是她在很久之后知道了夜曦和与叶棠是一个人之后才敢真正面对的。

其实, 她后来真正喜欢上的的的确确是夜曦和，叶棠是被她珍藏在心底的初心，但是也许因为她们是一个人, 在相处的岁月中她心中本来的那个影子竟是最后慢慢变成了夜曦和, 她自问并非见异思迁之人，但在夜曦和这里，她总是又明白又糊涂。让她甘心入彀的是夜曦和, 她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心, 但是却始终无法真正让夜曦和也相信这一点。她们之间的罅隙从生出直到崩裂，叶棠的存在是喜亦是忧。

可无论怎样, 从初心的叶棠到携手的夜曦和是一人, 这一点对她来说尤为重要和幸运，她内心有多重视这份幸运，也是在失去时的痛入骨髓才让她明白。

“元帅，这莫回谷地形实在奇特, 其地势狭长，被河流夹着楔入我国境内，可偏偏它又与郑土接壤, 我们需要渡河才能过去，虽然如今我军占着优势，可公孙约在这里见面，若是别有用心，我们便陷入被动了。”

“这处地形本是兵家重地，郑国边境是平原一马平川，正是凭着这个一山一河才自成屏障，而这块屏障，莫回谷更是关键。”黎岸收回思绪，想让眼前的事来分走自己的注意，“这冰河坚硬如石，河面并不宽，若是他们有何动静，我军就可直接踏河而过。公孙敢约在此时，也算坦荡。”

“可这到底是冰，不可能让千军万马直接穿过其上，若真的他们想耍什么心思，还是要当心。”

黎岸点了点头，但并未真正在意，反而问道：“郭大人还没到么？”

“应该是到了，说来也是巧了，怎么偏偏都是今日，郭大人到底是钦使，我们也不能太怠慢了。”窦诚知道这钦使来了必然是传达朝廷催战的旨意故而有些怨气，但也不敢说太多，怕再惹黎岸烦心。

“一切待我回营处理，无须担心。”黎岸倒是对此毫不在意，她忽然抬头看向对面，窦诚也抬头看去，看见一人一马正朝这边而来，等到近了才看清，马上的人正是裴绍。

“黎帅，此次为私相邀请，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裴绍环视一周黎岸身后肃立的靖军，靖军此次派遣了三千人，在河岸一字排开，虎视眈眈地盯着对面。

“公孙王爷已经到了么。”

“小姐代王爷前来，约元帅一叙。”

提到公孙芷末，黎岸心不免一颤，那日之后公孙芷末再未单独见她，更是只养了一日就告了别，仿佛真的做到了形同陌路。只是她自己过了这些日子，自问还是无法做到答应的那般，待公孙芷末如陌路人。对公孙芷末，她始终心怀愧意。

“好，我去见她。”

“元帅！”窦诚有些担忧，他知道公孙芷末是黎岸的一根软肋，可是不知为何，他却对着这次莫名的相邀总有种不祥的感觉。

“子毅，你带一百踏云骑随我过河，其余人驻军原地，如果——”黎岸欲言又止，目光越过肃杀的冰河，停了半晌轻笑一声低语道：“她又怎会害我呢。”

窦诚见状知道她意已决，虽然担心，但是他还是相信黎岸的判断，更何况如今两军平静对峙对郑国更有利出，兵力还是士气都是靖国占优，郑国也没有理由此时挑起事端。这样想着，他回头朝几个副将交代了几句，领着精挑细选的踏云骑一百精锐跟上了黎岸。

由于担心冰面受力问题，所有的人都拉开很远的距离，窦诚又担心黎岸安危，只一个人快走几步跟在黎岸身边，走到一半时就看到了对面岸上影影绰绰的一行人，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是个女子。待真正看到了公孙芷末，窦诚心上悬着的石头也落了一些，等到一百人全部都安然上了岸，看见郑人确实并未拿武器，这块石头才算是勉强落了地。

公孙芷末一袭白衣地坐在一张桌案后面，桌案上摆着一架琴，许延清等几个人紧跟在她的身后，而穿着郑军兵甲的人则隔了些距离站在后面，看人数也不过百十人。

黎岸的视线一直在公孙芷末身上，直到两人只有数十步的距离才停下来，翻身下了马。她心中有万千情绪却，但看公孙芷末则一反曾在她面前手足无措的模样，冷静从容甚至是有些疏离地扫了她一眼，眼中泛着凛然的寒气，狠狠刺痛了黎岸的心。

“家父身体抱恙，今日委托我前来与黎帅一叙。”

黎岸苦笑一声，“小姐请说，岸洗耳恭听。”

“黎帅觉得，邑安和仝县两番屠城，此战对靖和郑孰更胜一筹？”

“无论是邑安还是仝县都是苦在百姓而已，又何谈胜？”

“长安城下之盟，郑人并未苛责，只求立国而已，为何靖君不允，定要挑起事端？”

“国都危难，身为一国之君又怎能坦然接受，郑侵略我朝疆土在先，逼来城下之盟，皇上心中愤懑，不愿屈人之下。”

“呵，只是为了一己的颜面就致使烽烟骤起，万民受苦，这样的帝王可是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