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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0章 烟雨江南
临湖镇也是太湖边上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但这一日却是热闹非凡,因为镇上的张富贵张大员外将要迎娶第九房姨太。
张员外的宅子,便建在湖边一个僻静而雅致的港湾。
张府大门外,早就挂上了一排吉庆的大红灯笼。
帐房之中,八个帐房先生一字排开,接收登记四处八方前来送礼的宾客亲朋。
张大员外交游广阔,朋友遍及黑白两道,大江南北。来的客人之中,不但有镇上和周边几个邻镇的官绅富豪,也有苏州府、常州府来的士绅。更有各地赶来的各路江湖人物。
这时,大门外来了四人,门前迎宾的庄客眼尖,早已笑迎上前,哈哈笑道:“原来是老长和老胖啊,怎么,这几日在水上一定是发了大财了吧,今天是张老板的大喜之日,送点贺喜礼物么总是应当的,嘿,不要装得愁眉苦脸的,又不是从你们身上挖掉一块肉。还有这二位是?”
来人正是柔铁、董飞和长二、胖六。
长二一时语塞,眼睛向余人瞟了一眼,灿灿强笑道:“福大哥、千兄弟真是说笑了,我和胖老兄便是再不济,也是在张大老板手下混口苦饭吃的,大老板天大的喜事,我们哪能不来祝贺一下呢。你看,我们带来好朋友,这位可是京城里最有名的李家班的人,这位是山东大圣门的高大侠。”说完,就将柔铁和董飞指了指,刚才门前这二人是张府的二位管事的,一个是张福,一个是张千。二人想,张老板结交的朋友,一向都认识,和山东大圣门却并没听说有什么来往,而且这二人也并无喜贴,正自犹豫,董飞笑着道:“正是,俺奉家师之命,特来道喜。”董飞本是山东人,说的是山东话,二人这下才放了心,连声道:“请,请。”
柔铁一边点头笑道:“正是,兄弟我是高家班耍把式的,有幸躬逢张大老板喜事,实是三生有幸。”说话的同时,眼睛已向这二人扫视了一边,见这二人虽是家人打扮,但膀大腰圆,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武功不弱。董飞也是微笑应承。
四人进了院子,这时迎面走来一人,黑脸白胡,看上去六十多岁,紫色长衫,手握二个铜球,不住盘动,长二向胖六使个眼色,道:“老胖,你看,韩三爷也来了,我们不如过去向他老人家行个礼,打个招呼。”柔铁一怔,想起一人,江东大霹雳手韩鹏。长二正要迈步走开,董飞伸手在他腰里一触,轻喝道:“你找死!”长二疼得啊哟叫一声,便不敢再动。但他刚才这一喝已惊动了周围不少人向这边看来,那韩三爷韩鹏也抬眼向这边望过来,似要说话,这似旁边又有一群人拥上,招呼他,他便又忙着应承去了。
这庄子里面极大,竟能摆下数百桌之多,柔铁和董飞四人在靠西北一个角落不起眼的一桌旁坐了下来,这时桌上已坐了三四个乡绅模样的人,彼此点个头算是寒喧了一下。
一时无话,不一会果然出来一人,帽插宫花,身穿红袍,果是新郎官。
依此向各桌敬酒,应酬不表。
在其敬酒之时,柔铁见这张富贵仪表堂堂,红脸黑须,一双极细长的眉眼,似闭非闭,向众宾客脸上不经意扫过,柔铁和董飞是久历江湖之人,顿觉其细细的眼缝中精光四射,待他转身离去,董飞向柔铁微微点了点头,柔铁也觉此人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
晚秋正是日短夜长交替的时节,黄昏来得好象特别早,众宾客欢喧了一天,渐渐散去,远来的客人早已在附近的城镇上订好了客栈,而周边城乡的士绅富户,官府武林中人,也坐轿的坐轿,骑马的骑马,各自告辞离去。
柔铁和董飞也带着长二和胖六随群离开李员外的庄子。
庄子里渐渐平静了些,但也有些家丁帐户,忙了一天,此时差使办完,财物礼品收仓上锁之后,便和那些晚走的厨师们开了几桌,在前厅猜拳喝酒。
张富贵看着前厅下属们热闹的样子,也过来向大家道了声辛苦,便告辞,来到后院,众人自是知趣,晓得他要和新人入洞房。
张富贵转近抄手游廊,来到第二进一个书房模样的屋子前,此时房中出来一个家人,向他耳边悄声耳语了几句,张富贵点头道:“好,你先去吧。”那人答应后退下。张富贵揭起房前的一道竹帘,一步跨入房中,转过屏风,笑道:"李兄,你来了?"只听得里面一人咳嗽一声,道:“嗯,等你多时了,怎么现时才来,是不是娶小老婆开心过头了,还是被那些土豪劣绅灌了黄汤?”此时张富贵已踏进房来,见房中一张红木圆桌旁已坐了一人,身穿一件灰色粗布袍子,四十左右,身材高瘦,面色乌青,正端着茶杯,脸色颇为不悦。
青面人看到张富贵进来,也不站起。倒是张富贵对此人似是颇为忌惮,满脸堆笑道:“李兄久等,是小弟的不是了。小弟再蠢,也不敢误了大事。”那青面人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张富贵道:“这段时间,湖面上的生意和那边赌坊……”说到这里,那青面人沉声轻道:“小点声。”张富贵不由一慌,向四周张望了一下,见此房中三面皆是墙壁,除一扇窗子外,再无别人别物,这才定下神来,诌笑道:“是,李兄果然谨慎。”
李登科低声道:“废话,你我能不谨慎么?你还想让人抓住尾巴,坐牢去啊。”张富贵道:“李兄说笑了……”说着,来到外间,将门关上。
两人在房中谈了足有半个时辰,那青面人始告辞从后门悄然离去,张富贵送到门外,这才返回后院,他侧耳朵听了听,前院中那帮家人依然是吃酒赌钱,十分势闹。黑暗中,他满脸喜色,他匆匆走向后面的洞房。
洞房之中,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子,静静坐在一张小方桌前,新娘子已在床前的桌子上坐了一个多时辰了。
张富贵推开房门,借着酒兴,一把揭去新人头上的红布,哈哈大笑道:“美人,让你久等了,来吧。”说着便要来抱。
那女子身子一扭,张富贵便没抓着。张富贵笑道:“娘子,还不快来。”那女子此时盖头已被揭开,借着四周晃动的红烛之光,可以看到,这女子二十上下年纪,面色白皙,柳眉杏眼,体态风流。
只听她轻笑道:“老爷莫急,洞房之中,交杯酒还没喝,怎可荷包。岂不坏了礼数。”
张富贵淫笑道:“不坏不坏,这叫周公之礼。”说完又要来摸,那女子将腰一扭,张富贵差点跌到床上。
那女子来到桌前,伸出白如葱根的手,提起桌上的玉壶,取过二个小玉杯来,用玉壶斟满。将一杯轻轻递与张富贵,道:“来,喝了这一杯。”
张富贵眼睛眯成一条线,色色地看着那女子的一双玉手,一边接过酒杯,一仰脖就喝了下去。
那女子微嗔道:“交杯酒不能这样喝的,重来。”说完又给他斟上,将手中的酒杯举起,将张富贵的手弯过来,两人交了一杯。
张富贵道:“现在可以了吧,呵呵,我可等不及了。”
那女子道:“莫急,你先给我把吉服脱了。”
张富贵吃吃笑道:“这还差不多。”说完便上来,将那女子身上的红色吉服卸下。
那女子将张富贵的手拉住,两来来到床边,张富贵伸手要来摸那女子,那女子道:“莫动,还是我来服侍你。”张富贵道:“好。”那女子先将周围红烛轻轻吹灭。张富贵也将外衣脱了,只留下贴身衣衫。两手手挽手进了罗帐,那女子轻轻放下帐幔。
只听得帐中那女子吃吃笑道:“你先莫动……,嘻嘻嘻,将手给我,我的腰带……我给你缚上,你别动,我来……”声音似细不可闻。
过了片刻,只听得张富贵啊一声大叫:“啊,你个贱人……你是谁……”几乎同时,只听得喀拉拉几声响亮,那床轰隆一声散了。
张富贵的声音似一只受伤的野兽般怒吼,房中声响如雷,两人竟大打出手。
只听得窗户格一声破了一个大洞,一条身影撞破窗子窜出,着地打了三个滚,一个弹跳站起,一边大叫:“来人,快来人!”,一边向湖边急窜。此时窗中又窜出一个黑影,向那先前的人影直追了下去。
湖边,此时月色明亮,那人一看无路,一个箭跃,跳上泊在岸边的一条三桅大船。落地之时竟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原来他眼睛已受了重伤,目力微弱。
借着月光,此时才看到,这逃出之人正是张富贵,身上只穿着一个薄薄的月白色内衣,已被鲜血染红,胸口一大片地方,还在汩汩流出人鲜血,额头眼中也是不断涌了血来。后面那人正是洞房中的那女子,手中执一短刀。
那女子看到张富贵逃上大船,身子轻轻一跃,也跃上船首。
张富贵趁她立足未稳,一个窝心脚向也当胸踹到,口中兀自骂贱人不绝。
那女子身子极为轻灵,轻轻一跃,已避过这一击,右手短刀顺势向张富贵小腹直刺过去。
张富贵扭过身子,极为笨掘地躲过一这刀,原来他的双手竟然被缚住了。
张富贵稍稍缓过神来,骂道:“贱婢,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谋杀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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