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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7章 雪湖中央
一个四五岁样子的小男孩突然被皮筋绊了一下,猛的摔倒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禾子连忙小跑几步过去,蹲在地上,把男孩揽在怀里,一边哄着他,一边拿出一条手绢给他磕破的膝盖止血。
“谢谢姐姐。”
“你以前可是天天叫我傻禾的呀。”禾子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
“宁宁,宁宁,怎么了?怎了哭啦?”秋林嫂围着围裙慌忙从屋里跑出来。
“没事,秋林嫂,他摔倒了,膝盖磕破了皮。”禾子说。
秋林嫂把男孩紧紧的搂在怀里:“儿子,宝贝儿子,不哭了,不哭了……”
两人走远了以后,王向乐忍不住问道:“秋林嫂有几个孩子?”
“一个啊,怎么了?”
“那个孩子,早几天不是才刚出生的大小吗,现在看着……得有四五岁了吧?”
“哦,你说这个啊。”禾子满不在乎的笑着,似乎司空见惯了。“新生都是这样的,无论被选中的时候年龄多大,都会重生成健康的婴儿,然后迅速长大。”
“那岂不是老的也快?”
“长大以后,定期去蝴蝶池里泡一泡,就可以延缓衰老,甚至青春永驻。”
那天在蝴蝶池中漂浮的赤裸女人……原来如此。
看王向乐想事情想的出了神,禾子调笑道:“怎么啦?你也想青春永驻吗?过几天就是月圆之夜了,你要不要也去碰碰运气?”
“我?我就不用了……哈哈……”
王向乐眼前浮现出那个女人痛苦的扭动、鱼一样的眼睛和嘶声尖叫。
变成那个样子,还是算了。
“新生的人,还会有之前的记忆吗?”
“没有了。他们新的身体外貌会和以前一模一样,但没有以前的任何记忆。”
“那怎么确定他还是他呢?”
“长得一模一样嘛,哈哈……”
“哈哈,那好吧……哦,对了,普通人掉进蝴蝶池会怎样?我之前不是掉进去了吗?”
此言一出,禾子眼底闪过一丝不安,但还是随即语气轻松的说:“普通人没事的,不会有什么影响。”
夜晚,禾子敲门进来给王向乐又送了一个薄被子。这个地方常年水汽缭绕,湿寒严重,王向乐确实经常在夜晚被冻得手脚冰凉。
“谢谢你,禾子。你对我这么好,以后我该怎么报答你啊……”
禾子有些扭捏:“这不算什么……你,真的要去那里?”
“那里?你是说……哦哦,是,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你带着这个。把这个带在身上,它们会感觉你是同类。”禾子说着,拿出了一个乌黑的圆珠放到王向乐手上。
圆珠有一个鸽子蛋大小,通体乌黑油亮,像是用某块黑色岩石打磨而成的。虽然看上去有些平平无奇,但王向乐指尖触碰到它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来自地狱一般的冰冷,全身的温度都在那一瞬间下降了。
“西北角的灌木林里有一艘小船,你只管牵去用就行了。记得,一定要白天去,白天回。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千万不能停留在湖面上。”禾子认真严肃的样子,让王向乐沉寂的内心立刻紧张了起来: “好。”
一整晚,王向乐都沉浸在不安的梦里: 满眼都是幽深的湖水,仿佛沉睡千年之后从梦里悠悠醒来。他漂浮在湖水中,那种泛青的湖绿,死气沉沉的青,他甚至觉得自己被凝固在了一块巨大的玻璃里面。周围有无数水草结成的丛林,但它们好像都已经死了,丛林是它们的遗骸。他不知道自己离湖底多远,就只是漂浮着……漂浮着……像一节腐朽的古木。
陆地上依然是阳光灿烂,生机勃勃,有光透过湖面,破碎成一根根光柱,光柱再逐渐被打磨出尖端,尖端瞬间消弭于深水。
无穷无尽的湖水从四面八方包围着他,冰冷……孤独……黑暗……
湖底最黑暗的地方,似乎有无数的未知生物把他当作猎物,正蠢蠢欲动着……他凝视着深湖,深湖似乎有生命一般,也凝视着他……
第二天一早,王向乐叠好被褥,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就踏上了前往雪湖的道路。
他本来打断和禾子告个别再出发,毕竟此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但他站在禾子门口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敲门。
还是让她好好睡个懒觉吧。
秋林嫂一边打扫门前的落叶,一边热情的和他打招呼:“这么早就出去啊?”
“是啊……”王向乐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轻轻笑了一下。
秋林嫂的孩子,宁宁从屋里跑出来:“妈,水开了!”
一夜之间,这孩子肉眼可见的又长大了一点。
站在雪湖旁边,大片的蓝色,浓郁的香气,王向乐第一次发现风信子这么漂亮。
他在西北角的灌木林里果然找到了一艘小船,小船做工很好,设计的也很漂亮,边角处还刻着大串看不懂的文字。得益于很久以前王向乐在木材市场做过仓管,他一眼就看出这艘小船用的木材是价值不菲的顶级柚木。从船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可以看出,这艘船依然在被什么人经常使用。
王向乐把匕首插进靴子,用尽全力把船拖进了湖里。他的脚踩在水草上,清晰的感觉到那些水草滑溜溜的触感,就像有什么生物在不断地抚触他。湖岸的淤泥也软软的,踩在上面有一种要陷进去的感觉。淤泥和水草里似乎还有什么奇怪的生物在游动,不知道是不是虫子蚂蝗什么的……
摸了摸前胸口袋里如寒冰一样的圆珠后,王向乐把鞋子扔到船里,果断的跳上了船。
此时并没有什么风,湖面甚至没有一丝涟漪,但王向乐坐在船上,却一直感觉到异常的晃动,整艘船非常不平稳。
他小时候很调皮,下河、划船、钓鱼这些事没少干,对于划船,他自认为还是有几分技术的。但眼前的情况,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的视线久久的落在湖面上,这湖……竟然真的和梦中一模一样。湖面平静的吓人,那种泛青的湖绿,死气沉沉的青,如同老式玻璃的断层一样的颜色……湖底深邃的乌黑中,似乎随时都会闪现出巨大的触手和血盆大口,紧接着是巨大的身体,随后它们又消失在无穷的黑暗里……
船行至湖中央,一大团一大团的白雾把他包围了起来,让他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只能继续用力的划船,试图快速逃离这一团诡异的雾。
船下有声音!一种庞然大物拨动水流的声音响起,王向乐浑身都变得僵直起来,在这个重心不稳的湖面上,他深感自己如同森林中的一只蝼蚁。他的目光向下移动,清楚的看到整艘小船都被一个巨大的游动着的阴影所笼罩。
这阴影,如果是一条鱼,只怕要有六七百斤的重量!
王向乐浑身僵直,止不住的战栗。他不怕死,但在绝对的悬殊面前,在大自然可怖的造物面前,他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恐惧被完全激发。
所幸湖里的“”大鱼”并没有注意到他,兀自游走了。它游动时推起的水流竟然还推了小船一把,让小船的行进速度更快了。
很快,小船驶出了白雾,一座巨大宏伟的西式建筑出现在了王向乐眼前。整座建筑以灰白为主调,庄严,死气沉沉,给人一种顶级的压迫感。它坐落在湖的正中央,就像一艘远航归来的古老海轮。
王向乐稍稍松了一口气,刚想设法上岸,却在目光移到船边时,不禁一阵头皮发麻,差点吐了出来。在小船四周满是一大团,一大团缠绕着的水蛇,它们扭动着,相互缠绕着,形成一个个大球体。这些蛇全都很粗壮,最小的也有两米多长,五颜六色的鳞片在湖水中泛着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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