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要听聋子说的话(1/1)

首发：~第31章 不要听聋子说的话

于林走在上班的路上，街上为生活奔波的行人与车辆，越来越多起来。

每逢这个时候，就是上班高峰期。许多人走出家门，涌上街道，忙忙碌碌。然后这座城，就会堵上一段时间。那些烦躁的司机，就会把喇叭打得震天响。

在这一天中，也是交警同志最辛苦的时候。

于林走在喧嚣的路上，心中激不起任何波澜，对这些嘈杂的声音置若罔闻。

如果不是相交警同志之机行事，他可能已经被车撞上好几次了。

不用人提点，他就深深地感觉到今天他有些异常，他可以做到眼观六路，却办不到耳听八方。

今天他从出门开始，就一直耳鸣，渐渐地就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这个耳鸣，病因就复杂了，至于发病机制自己也说不清，只记得上学时看过一本医书，叫《古今医统大全》，里面说：“心虚血耗必致耳聋、耳鸣。肾虚精竭必致耳聋、耳鸣。”

心虚血耗应该是有点可能的，毕竟他这段时间的生活，是多么的魔幻现实主义。

肾虚精竭就有点扯了，他连女朋友都没有，谈何“肾虚”？更不必说“精竭”了

正琢磨着到了医院去耳鼻喉科检查一下，味觉都消失了，可不能再聋了，没有声音的世界是多么寂寞。

于林走进医院，打卡上班，换好白大褂，正要往耳鼻喉科走去，那个暂时兼了外科主任的副院长从办公室出来，看见他，道：“小于啊，来得正好，一会有个重要手术，你跟我去做一下。”

于林只见副院长的嘴皮子在动，完全听不到他说什么，一脸茫然：“你说啥？”

现在的于林是个聋子，跟人说话会不自觉放大音量，脸上也表现出迷惑的神情，在副院长看来就有那种“你瞅啥”的那种不服管教的挑衅。

果然副院长一脸黑线，扔给他一个手术安排表：“一天天的，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当然于林也不知道副院长说啥，拿过手术安排表一看，额头冒出了冷汗。

他这样一个聋子，还去做手术，不出人命才怪，这种风险，他可担待不起。

看着副院长走远，正不知所措之时，周妍昭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匆匆从他眼前经过。

于林一怔，他听到了，他听觉没问题，他听到了婴儿“哇~哇”的哭声，他喜不自胜，忙道：“小昭，我听到了！”

周妍昭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飞快地说了几句话，于林喜悦的火苗又熄了下来，他又听不到了。

周妍昭身后跟着两个上了点年纪的大叔大妈，看着有点眼熟，不觉多看了几眼，卧槽，这不是廖凡平的爹娘吗？

廖父廖母跟着周妍昭，满脸焦急地走进急诊室。

于林耳边萦绕这婴儿的啼哭声。说起来，廖凡平真是个苦命人，这是他的可怜之处，但同时却又极为可恨，宁愿去死，也不敢担当责任。

说得好听点，他这是殉妻去了。

正是：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

过了一会，周妍昭又急匆匆从急诊室出来，估计是去配药啥的，见到于林在楼道发愣，道：“你听到啥？莫名其妙。”

于林日常反应迟钝，根本不懂周妍昭说什么。

周妍昭过去踹他一脚：“干嘛呢你，像个傻子一样。”

这句话于林当然也听不到，他哭丧着脸对周妍昭说：“小昭，我聋了，什么也听不见了。”

周妍昭愣了一下，掏出手机打了几个字：你在这里等我回来。递给于林看了一下，转身离去。

于林不知道周妍昭要干嘛，就等在原地，翘首而望。

周妍昭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抱着一堆瓶瓶罐罐，还有一个像耳机一样的东西走回来，她把那耳机扔给于林，示意于林戴上。

于林接过一看，原来是骨传导助听器，想小昭真是细心周到，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玩意，连忙把它戴上，耳边立刻嘈杂起来。

正要跟周妍昭说几句话试试效果，却见她已走进了急诊室。

他随处逛了逛，前面诊室一队人排队打流感疫苗，有一个胖胖的护士在喊：“打完针的到楼下去，不要在这逗留。”

于林戴上骨传导助听器以后，聋是不聋了，但在字词读音上却有了些偏差，他听胖胖的护士在喊：“打完针的到楼下去，可以领豆油。”

嗯，还不错！于林还算满意，这助听器听得还算清楚，就是打针送豆油成本有些高了，送鸡蛋就差不多。

他踱着步往回走，迎面走来周妍昭：“你昨天去干嘛了就聋了？这助听器好使不？”

于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聋了的原因，想了半天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聋了，现在有你的这个助听器，我好像没啥大碍了。”

周妍昭道：“那就好，副院长叫你过去研究一下病情，准备做手术。”

于林跟随周妍昭到了会议室，会议室里坐了几个医生，副院长看见于林，惊讶道：“小于，你怎么回事，怎么戴起助听器来了？这个手术，你还做得不做得？”

于林尴尬笑笑：“没问题没问题。”第一个没问题，是说他听力没问题；第二个没问题，是说他做手术没问题。

副院长道：“那就辛苦你了，医院现在人手少。这个手术也急，是个出生才一周的婴儿，他父母都在我们医院去世……所以……我们务必要把这台手术做得完美。”抬头看看于林：“小于啊，等做完手术，你去看看你耳朵嘛，放心放心，医院给你报销。”

于林点点头，这个婴儿，就是廖凡平的儿子了。没想到他夫妇的磨难，居然还延伸到了他的儿子，且不说人有情无情，这世界绝对是无情的。

会上开始讨论病情，当说到“抗原”的时候，于林：啥？汤圆？当说到“盲穿”的时候，于林：什么？小小年纪脑血栓？

……

直到散会，鉴于于林的耳背，他听得一知半解，满头冷汗，甚至动起了打起了退堂鼓的心思，要放弃参与手术。

副院长见于林脸色胀成了酱紫色，只当是紧张，拍拍他肩膀：“小伙子，加油！”

于林鬼使神差跟着副院长进入了手术室，手术台上四脚乱蹬一个婴儿，还不到一个成人膝盖高，一进去就听到他哇哇大哭。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于林仍旧搞不清楚这婴儿到底得了什么病。

麻醉师打了麻醉剂，那婴儿也不哭了，也不乱蹬了，周妍昭摆出各种手术刀，于林看见，想起了他跟吴一得的那次手术，倒吸一口凉气。

现在，他又站在手术室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