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福来酒楼(1/1)

首发：~第1章 福来酒楼

时值寒冬，天气寒冷。偶尔会有雪片飘下，为着众生百相的人间充当一丝点缀。

一间酒楼内，小十九收拾齐整眼前四方桌，将白底泛黄的抹布往肩上一搭，继而来到下一杯盘狼藉处。

小十九不是名字，从小无父无母，天生地养，自然没有取名字那等殊荣。十九二字不过是他对外自称的年纪，旁人倒也不曾怀疑。任谁见到一个身高六尺九寸有余的男子，都不会相信他是舞勺之年。

从小人穷命穷的他以乞讨为生，用丐帮前辈的话说，就是天生下贱。好在他机灵，寻到了这处酒楼的吝啬掌柜，言为其跑一天的堂，只收一个铜板。

胖掌柜将信将疑，担心他是口出戏言，又恐别有用心。但最后考虑到腰间荷包，还是决定试上一试。

就这样，小十九有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份活计。为人机灵的他很是讨食客欢心，这使的来此的客人不免多了不少。胖掌柜嘴上说着此乃酒菜之功，但心里还是不免为自己的英明决定而自得。有时甚至犹豫着要不要给其加上几分工钱，以示自己的慷慨。但每到最后都不了了之，着实下不了决心。

“酱切牛肉得嘞！给老爷请菜！”

一道粗犷的吆喝声自后堂传来，小十九精神一振。三步并作一步，绕过柜台，撩起隔绝内外的门帘。顿时，各种嘈杂之声入耳，锅铲触碰铁锅声，菜刀敲击案板声，木柴燃烧噼啪声。小十九对此很是惊奇，不知这薄薄的一层门帘是如何能隔绝声音的。好在他有一个习惯，想不通便不想，关小爷屁事。

来到一处灶台旁，小十九端起一盘酱牛肉，眼珠四下咕噜一转，周围景物尽收眼底。转过身，捻起一片送入口中，眼疾手快，轻车熟路。囫囵咀嚼两下，咕咚咽下，装作若无其事般，继续上菜。心里则暗暗得意，一个铜板？可别闹了，这才是小爷给你打白工的目的。至于那一个铜板，不过是个添头罢了。

门帘撩起落下，各色杂乱的声响顿时消失。

小十九快走两步，将菜品往青衫道人的面前一摆，嘴上不忘补一句，“客官慢用，有事儿您招呼。”

青衫道人点点头，神态很是淡漠。

小十九不以为意，仙人之流一向如此。他虽然知道这世上有飞天入地的神仙，但什么丹药，什么法器，对他来说都太遥远。唯一一次对于神异手段的接触，就是镇上那个整日神神叨叨的老太婆，听说她曾经是一位仙人的宠妾，偷学了一点法术，后来年老色衰被遗弃在此。有一次她被人起哄嘲笑，言其是个骗子。老太太气不过，施展法术，让井里的水自己流到水缸里。

就是如此简单的一个法术，差点要了她半条老命，气喘的跟个破风箱一样。

小十九其实是有些失望的，也曾幻想自己有一天飞天入地，揽月摘星，当一当那不问苍生的仙人。摇了摇头，赶走不切实际的念头，继而投入繁复的工作之中。

日出日落，云卷云舒，眨眼一天已过。

“日落歇客”，这是这间酒楼祖上传下的规矩，胖掌柜一向是遵守的。

此刻的大堂内，客人都已走光，唯有一青衫道人仍兀自品着酒。小十九暗暗腹诽，一壶酒喝一天，白白坠了仙人之名。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早早等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一天中最愉快的时候到了。

果然没等多久，一个胖胖的掌柜走下楼来。来人身着上好绸子裁剪成的衣裳，头戴四方员外帽。走路摇摇晃晃，笑容可掬。

小十九咧嘴而笑，露出两排牙齿，弯腰，拱手，动作一气呵成，“掌柜的好。”

胖掌柜很是赞赏的拍了拍这员得力干将的肩膀，语气温和，“做的不错。”说着，自怀中拿出钱袋，胡乱抓了一把，想了想，放回去一枚，又想了想，又放回去一枚，再想了想，再放回去一枚。到最后，见拇指食指仅仅捻着一枚铜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小十九眼观鼻，鼻观心，低眉垂目，仿若未见。

胖掌柜偷眼瞧去，眼见此状，更加满意。将那枚铜板重重的按在其手心，仿似这是什么重宝一般。开口勉励道：“做的不错，先回去吧，明日早些来！”

小十九眨眼变脸，一脸憨厚样，“得嘞！您歇着，小的这便走了。”

胖掌柜矜持的点点头，一摇一晃的再次上楼。

……

出了福来酒楼，小十九绕过一个巷子，来到一处死胡同。四下一转眼珠，见无人注意，动作飞快的搬起角落里不起的一块石头，一个粗布包袱便出现在眼前。

打开一看，原来是件破破烂烂的乞丐装。小十九强忍寒冷，飞快将衣服换下，接着将尚有余温的粗布衣裳郑重叠好。这件攒了许久铜板才请人做的衣裳，他一向很是看中。一边整理，一边心里盘算，这件唯一的贵重财产又该浆洗一下了。

重新整理好包裹，小十九再次扫视四周，确定没人后，重新用石头压住。想了想，不放心，稍稍挪动了一下石头的位置，这才满意的离去。

又过了片刻，这处胡同中，点点星光凝聚，渐渐化作一位青衫道人。道人看了看那块石头，又看了看小十九远去的背影，嘴角翘起。而后再次化作点点星光，缓缓消散。

出了巷口，小十九来到对面的汤饼铺子，将那枚刚得到的铜板重重按在柜台上，亦如胖掌柜交与他时那般。

“两个馒头。”

柜台后的精瘦汉子抬了抬眼皮，似是没什么兴趣，随口道：“自己拿。”

小十九不以为意，打开一旁的蒸笼，一笼黄登登，冒着热气的馒头便出现在眼中。之所以是黄色，那是因为馒头里掺了麸糠。富贵人是万万不吃的，但穷人哪顾得上这个，不饿死就好不错了。

左挑右挑，最后拿出两个看上去最大的。说是最大的，其实都差不多，也不知这人蒸馒头的手艺是跟谁学的，个个大小差不多，还真是晦气。

自怀里取出一块方布，将两个黄登登的馒头包好，藏进怀里保温。小十九也不招呼那精瘦汉子，大步朝着镇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