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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97章 野人山
派回师部的联络员是个非常老练的战士,头脑灵活,在缅甸经历了许多战斗,加上入伍之前是云南腾冲山区的猎户,对大山的脾气非常精通,人虽精瘦,但在错综复杂的山地里活动却形如脱兔,在部队里大家都叫他兔子,不论战友的年龄大小。
自从随振国来山里开路,他几次回师部,都没有出现过一点差错,可是,这次他却遇到了天崩地裂的变故。
这次从山里出来,兔子用了三天时间,按照往常的行程计算,营部已经离师部应该在五百里左右了,按原计划,师部这时应该在开始撤离,可是,现在兔子还没有看到师部的影子,他的心里不免有些种不详的兆头,不过,他怎么也不愿意自己往那种不利的方面去着想,他在那条从师部方向流淌下来的水沟边停了下来,扯起衣襟在脸上耥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懒懒地挂在头顶的太阳,口中的饥渴让他忍不住想到这条小溪中去喝个痛快,然而,这里的溪水看起来非常清澈,却犹如祸水,他知道这是因为溪中清水其实是从山中腐叶之下出来的,它清而不纯。兔子只能强忍着自己的干渴,继续向师部方向奔驰着。
突然,一个膏药旗的影子映入他的眼帘,这一惊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急忙闪身一躲,将身体藏进灌木丛中,仔细一看,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无疑是日本人布下的一个很大的包围圈,将整个我师驻地围得水泄不通,那刺眼的膏药旗下,人头攒攒,兔子急忙爬上一颗高大的酸枣树,想在敌人的夹缝里找一条通往师部的空隙,他必须尽快把消息通知师部,他认为师部是被敌人偷偷的包围了。
然而,他刚刚爬上几步,包围圈中顿时火炮齐鸣,兔子心想,完了,人一急,腿一软,身体一骨碌从树上滑了下来,一下子坐在地上,心里没了主张,是钻进敌人的包围圈去跟师部战友一道与鬼子搏斗?还是立即返回营部让营长定夺呢?钻进敌人的包围圈,那就意味着与营部脱离了联络,营部根本无法知道这里的情况,好在营部反正是往回家的路上行动,即便是与师部失去联系,那回家的目的是不会变的;如果返回营部呢?照来的时间计算,应该又要四五天才能达到营部,这不但对解救师部毫无意义,反而会造成营部更多的顾虑。他爬起身来,将早已空扁了的干粮袋撕着两半,把两个脚板严严实实的包了起来,又检查了一下武器,撇开进山的道路,钻进了荆棘之中。
双方的炮火激烈地交织着,兔子却始终找不到钻进包围圈的机会,他心急如焚,眼看着太阳又要下山,兔子眼睛里几乎为自己无奈急得冒出火来,他又急又饥又渴,于是索性向找些水喝了,休息一下等天黑了在见机行事,可是,当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找到小河边时,眼前的情景让他口瞪目呆,原本清澈的河水,这时流动的却是一河殷红的血,时不时有几顶军帽随着血水漂了下来,,因为是傍晚时分,河水又是浓浓的血色,看不清漂来的帽子到底是归敌我之中的哪一方的,兔子无法判断战场上到底是哪方占住了主动,兔子用枪尖任意挑起几顶,趁着天空的余光,仔细辨认了一下,手中的军帽敌我差不多各占一半,兔子这时可以想象战斗的激烈了,他选出战友的帽子,恭恭敬敬地挂在树枝上,礼恭毕敬的行了一个军礼,没有说一句话,未了,抓起敌人的帽子本打算随手一扔,可是,又一想,自己的脚虽然包了一块干粮袋,然而看这种情况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弄到鞋子,于是,又把抓帽子的手缩了回来,找了一块比较平整的地方坐了下来,将敌军的帽子套在脚上,然后站起身来,双脚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几下,口里说到:“我踩死你狗日的日本人,我踩踩踩死你狗日的日本人。”
当他气出完了,刚一转身,顿时感觉到头上传来一阵凉意,抬头一看,才知道几把明晃晃的刺刀正对着自己的脑袋。
他下意识的将自己手中的枪紧紧抓住,手指向扳机里划去,眼光在几个日本人的脸上扫来扫去,样子愤怒得吓人,大有把别人生吞活剥的神态。
“¥··~~”(这家伙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有个日本人说话,但兔子一个字也没听懂。
“,,,,,”(大概是个探子。)
“……&”(管他,先绑起来再说。)
“¥&……”(一个猪一样的支那人,还绑什么,杀了还省事。)这家伙一边说一边将刺刀刺向兔子的脸,顿时一股鲜血随着刺刀的滑动涌了出来。
“八格,&&,,,,,,”(混蛋,暂时留下来活口,他离开我们的包围圈那么远鬼鬼祟祟,一定不是漏网之鱼,而是一个有情况的家伙,绑起来再说。)
兔子知道自己跑不了,活不了,突然把枪托往地上一放,枪管顶到下额,打算一枪了结自己,奈何情急之中没办法扣动扳机。
小鬼子见状,刺刀在兔子的枪杆子上一拨,将兔子的枪拨落在地,其他鬼子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兔子的双手捆了起来,连拖带拽的将兔子弄到一颗水桶般大小的树下,一顿拳打脚踢之后,再将他用随手捏来的藤蔓,像捆粽子一样将兔子面对树干从上到下绑了个严严实实。
山里的蚊子大而且多,兔子被绑在树上已经三天了,脸已经不像原来的脸,现在已经肿的通红透亮,眼睛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醒着的时候也只能感觉到世界是一片红彤彤的,脸上的伤口开始流出一种臭臭的腥味,蚂蚁和苍蝇在他的脸上争来斗去,一阵阵绞心的痛让他生不如死。他的手脚已经失去了知觉,捆绑他的藤蔓已经深深的陷入了他那肿起来的肌肉,整个身体像是一堆发酵了的面粉,山蚂蟥肆无忌惮地钻进他的皮肤,疯狂地吸允着他那将要干枯的鲜血,吃饱之后,就势一滚,那胀得圆滚滚的身体,软哒哒的在地上舒舒服服地伸展着那像弹弓一样的身躯。
兔子的意识里,已经记不得是第几天了,只模糊地记得,枪炮声由密集到稀疏,喊杀声有惊神涕鬼到鬼魅无声,却不知道是谁胜谁负,唯一让他清楚的是自己将就是这样的死去,他没有办法了结自己的生命,下额紧贴着树干,从脖子上绕过去的藤,将他的头固定得死死的,一动不能动。他的心,像飘拂的幽灵,一会儿想起了白发苍苍的老父母,二老相搀着站在自己家的关山上痴痴的等待着自己,那身影,像一帧雕塑在他的心里永恒;一会儿,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儿,他跟着部队出来那天,泪眼婆娑的妻子怀抱着牙牙学语的娇儿,送他一程又一程,儿子那清脆而幼稚的奶声,让他会心一笑,他觉得自己已经有后了,虽死而无憾。想着想着,心里开始坦然,痛苦也就随之而去,不觉之间又迷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吵闹声把他惊醒 。
“醒醒,醒醒。”他下意识的动了一下手臂,好像手臂已经自由,躯体好像已经是躺在地上,一阵轻松的感觉传遍他的全身,但一股钻心的痛又让他昏死过去。
突然,一阵凉凉的感觉扑面而来,他感到非常舒服,“水?”他想。
日本人回来了,头盔里的脏水正在不停的泼向兔子的脸庞。
“醒来,醒来,你这死鬼!”一个他能听得懂的声音,不停的叫唤着。“难道是被自己人救了?”他想。不过,又有些感觉到不太对头,自家人不会这么粗鲁吧?况且,时不时又在之间夹杂着一些让他听不懂的鬼话。
“哦,应该是鬼子有回来了。”他告诉自己。
好像有一脚踢在自己的肚子上,他虽然感觉不到过于的痛苦,但还是极力地睁开那重如铁石的双眼瞅了瞅,光线非常刺眼,然而更刺眼的是那映入眼帘的膏药旗。
“说!你的任务是什么?为什么在大日本皇军的身后鬼鬼祟祟。”一个寡瘦的家伙看起来斯斯文文,可说起话来确如凶神恶煞!
“我迷,,,迷路了。”日本人泼在他脸上的脏水让他有了一点点力气,也有了一点点意识。
“迷路?送情报迷路?”
“不是,,,,,我开小差。”
“逃兵?你骗谁呀,那么多人成了皇军刀下之鬼都没人想活着,就你一个人是逃兵?”
“什么?你,,,,说什么?都,都死了?”兔子说的最后两个字几乎没人听得到。
“快说,是不是还有部队进山了?”
“没有!”
“¥……”(给他一点厉害看看,看他说不说。)那家伙回过头去和另外的日本人嘀咕着。
“嗨!”一个家伙的枪托重重的砸在兔子的脚趾上。兔子听得一声像菜板上剁肉的响声,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说!”
“我后悔不该逃走!”
“再来!”那家伙对旁边的日本人勾了一下手指。
刺刀,从刚才那鬼子的手里,顺势刺入了兔子的屁股,抽出来的时候,刺刀上鲜血淋漓。
“那边山下那个砍了许多树的地方是不是你们逃走的路线?”
“我怎么知道?”
“不知道?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哼!”
接着又是一枪托,他的左膝盖咔嚓一声,兔子又一次晕了过去。
“!z……”(把这家伙杀了得了)那个拿枪的家伙又把枪高高的举起,刚要刺了下来,那会讲中国话的家伙却朝他摆了摆手,说到:
“让他在这里慢慢的享受蚂蚁和苍蝇,让他慢慢的,慢慢的死去。”
“哟西,哈哈哈”一阵阵狰狞的笑声使兔子毛骨悚然。
鬼子的刺刀虽然没有刺向兔子的致命部位,可是举起的刺刀并没有离开身体,顺便在兔子的脸上横七竖八的划了几下,才跟上队伍顺着振国他们开拓的那条路,搜索着向山里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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