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平原刘子平(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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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日上三杆，郑景喊道：“继续赶路，今日就是吉日，不要耽误时辰。”

平原郑宅，郑氏早在月前，迎亲队伍前往涿县时就做好准备，就待今日举行昏礼。郑衍让发妻刘氏操办，自己则在门口等候好友，身边还有一年轻男子跟随，这人是郑氏外家子，名曰子平。刘子平与刘备相交，后担任平原从事，北军中侯邹靖路过平原时，便举荐了刘备。

郑衍对刘子平：“你别待在门口了，去城门处看看，队伍是否已经到了。”刘子平点了点头登上了牛车，向城门处而去。

城门口，刘子平担心守城士卒会惊扰亲事，于是贿赂门将道：“平原长史今日迎亲，不要阻拦，这里有些银钱，拿去给兄弟吃酒，就当请兄弟一顿喜酒。”

“多谢公子了，兄弟们，今日长史家娶亲，大家不要阻拦。”

刘子平站在城门楼上，看了一会，然后远远看到前方有一队车马向城门而来，刘子平连忙返回郑宅，“姑丈他们，已经快到城门口了。”

“好，去大堂那边，让他们准备了，新妇要到了。”郑衍看着前方巷口，不禁感叹：多年未见，也不知元毅兄如何，他家二子是否将元毅兄接来。

刘氏听到新妇就要到了，吩咐下人，随后带着丫鬟仆役来到门外，站在自家老爷旁边，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坊间内传出马声，“新娘快到巷口了，让大郎他们快些出来，还有通知各家前来观礼。”从人随后应声去通知了，请柬都已经送到，这时便是通知一声，郑氏一向家风严谨，有礼有节，此时更加不敢懈怠。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刘氏闻声看去，见一队人马进入坊内，率先一人一马来到门口停下，见大人都在，下马拜道：“新妇已经接到，元毅公就在车上。”

“好，幸苦二郎了。”

迎亲车马驶进坊巷，不远处陆续围拢过来众多乡闾，整个坊巷内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同时还有不少车马向郑府行来，想来是宾客。

待车辆停稳后，马车帘子缓缓掀开，一老者在一对少男少女的搀扶下，缓慢下车，一下车就拱手道：“郑兄，多年未见，近来可好！”

“元毅兄，可算等到你了，还以为见不到兄？”

”自大郎故去，我一夜白头，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家大郎年不过四十，留下孤儿寡母撒手而去，幸而留下后人，乃是小子刘备，今年不过十岁，总角之年，聪慧可爱。郑衍闻言看向旁边男孩，渍渍称奇，道：“兄孙长相甚是奇特。”

刘雄笑道：“玄德（阿惠）见过郑翁。

“见过郑翁。”

“不必多礼，这一对人儿不错。快与我进府，你我多年未见，我有好多话与兄说。”说罢，便上前拉起刘雄的手，与其一同进府。刘氏也在一旁吩咐道：“快扶新妇入堂屋，还有来人带公子去梳洗，今日是喜日，不能失了礼数，让乡闾看了笑话。”平原也是繁盛之地，周边乡闾繁多，周边早有人翘首以盼，想要一睹郑氏新妇颜容，毕竟羡美之风尤盛，如果娶得貌美而贤淑的女子，就会赢得乡闾赞叹。

婚车前，刘乔在侍女搀扶下，缓慢从车上下来。刘乔容颜颇似刘母，刘母年轻时就以容貌秀丽而著称，虽说不是什么美人，但也是身段唯美、容颜俏丽的佳人，颇似其母的刘乔，自然也不会差，还有刘父也是涿郡有名的俊男子，只见刘乔面白姣丽，秀美清丽，垂髻峨峨，眉目之间，似有一种落落大方。

“噫，当真美哉。”只听一声赞叹，不知何人发出，乡人越发鼎沸，有人道：“郑氏新妇当真美哉，又不似中原女子优柔，郑氏娶的好佳人。”

刘氏一旁笑的很开心，年逾半百，儿孙娶的如此佳人。刘乔在侍女搀扶下前往堂屋，路过刘备身边时，叮嘱道：“阿弟，你快去内堂看着阿翁，别让他喝多了。”

刘备点了点头，便跑向中厅了，不得不说，郑宅占地可谓相当广阔，前后三进或五进院落，正门可以看到三重檐四层或五层角楼，内有各式亭台楼阁，水榭高台，一下子让刘备有些迷路，但他还是随着指引，到了中堂内，堂上已经有不少人了，而刘雄正与郑衍正在谈论，刘备来到阿翁旁边端坐。

汉家的婚礼都在黄昏举行，也称昏礼，礼记昏义言，“父亲醮子，而命之迎，男先于女也。子承命以迎，主人筵几于庙，而拜迎于门外，婿执鴈入，揖让升堂，再拜奠鴈，盖亲受之于父母也。降出，御妇车，而婿授绥，御轮三周，先俟于门外。妇至，婿揖妇以入，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

黄昏，宾客都已经到了，来的宾客有平原相，还有平原各级官吏、士族、名士等等，新郎与新妇即将步入大堂，只听到司仪叫道：“请新妇新郎入堂。”

刹那间，鼓吹声大作。

郑涣手扶着刘乔，先是沃盥礼，也就是净手洗面，然后随着司仪的话语，向长辈三叩拜。随后在鼓吹之后，两人被引入房内进行最后的仪式，也就是合卺、结发礼。刘备本来想去闹昏礼的，但阿姊要他照看大翁，别让喝多，他不敢违背。

刘备看着席间的饭食，一阵索然无味，自出生以来，他最喜辛物，宴席之上虽然菜色丰盛，但就口味来说，还是有点寡淡，刘姬道：“阿弟，菜肴不入味？”

“有的菜肴太咸，有的太淡，席间还有鱼脍，看起来血淋漓的，虽有烤鱼、鸡鸭、蔬菜等，但还是觉得无从下口。”

“我知道阿弟喜爱辛辣，还喜咸鲜，所以我特地要一些韭黄，可以满足阿弟。”

刘备喜道：“真是我阿姐，快快给我。”刘姬笑着将韭黄递给刘备，刘备连忙尝了口，“这味不错，不过席间太吵了，待会去街上逛逛，阿姊也要去吗？”

刘姬道：“好啊，这里太吵了。”

等到将监督阿翁后，刘备与刘姬便跑到了坊市上，虽是黄昏，但还未宵禁，街面之上还有不少人，各个坊市之间都有墙阻拦，自前汉以来，坊市便是依靠各个坊之间构成的单独市场，酒肆与摊贩并不在一起，而是分割在不同的区域内，就像后来的木兰辞所言：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夜晚虽然可能宵禁，但只要有民不出来走动，便不算触犯宵禁，就算宵禁，各大酒肆、女坊之中喝酒奏乐仍然照常进行，一般来说如果是达官贵人，那么街上的巡逻军士也不会找麻烦，而且部分地区夜晚还有夜市存在。

本朝名士桓谭曾在《新论·离事》记载了扶风漆县的邠亭夜市，“扶风漆县之邠亭，部言本太所处，其民会日，以相与夜市，如不为期，则有重灾咎。”许慎所著《说文解字》便将邠释为夜市，“邠”字解曰：“豳，美阳亭，即豳也。民俗也，夜市。杨孚的《异物志》中：“狼民与汉人交关，常夜为市，以鼻嗅金，知其好恶，”但夜市也只是少数地方才有。

两人闲逛之时，恰好碰见了刘子平，刘子平率先道：“我是外家堂弟，我叫刘恢，字子平。”刘备看着这位与他年纪相仿之人，居然就是日后举荐他的平原从事刘子平，立马拱手道：“子平兄，备有礼了。

刘子平回礼，随后对旁边的刘姬，拱手道：“这位便是刘家姐姐吧，汝与堂嫂身形相似。”刘姬微微回礼。

“两位应与我相同，不耐府上吵闹，便出来闲逛，其实观赏美景最好的地方，是顾家酒肆二楼厢房，那里能看到平原大半景色，虽说夜深灯黑，但夜间的平原才是最美的。”刘备自然知道，这平原虽然与三十多年后并不太相同，但顾家酒肆始终处于营业，刘备就喜欢顾家酒肆的美酒。今天刚好可以去尝尝。

“固其所愿，不敢请也。”

顾家酒肆内，掌柜见三人，便道：“小子你又来了，这次还带两位年纪相符的小兄弟。”刘子平道：“别废话了，老规矩，菜肴再加上几盘，然后来一壶米酒。”虽是米酒，但由于纯度较高，酒精度数并没有人们意向中那样，不过米酒喝多了，也会觉得头晕，顾家酒肆除了米酒之外，还出产蒲桃、蜜酒、果酒及冬酿、醪酒、黄酒等

掌柜道：“酒保，领着刘家公子去东厢房坐下。”

随后，他们便跟随酒保，前往厢房。厢房位置刚好处于最佳观景区域，刘备看了四下，没想到各个厢房都有人，内里还有音乐传出，想必是哪个歌姬正在跳舞。

外界，天似乎也开始黑却，街上还有军士巡逻，不时还有打更道：“酉时至，禁嬉闹，夜行。

待坐下，刘备与刘子平两人便开始说将起来，将刘姬闲置一旁，刘姬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她是一点话语也接不上，她无奈的看着窗外，外界夜色越来越深，半时酒保便将菜肴送至，几人吃喝了起来。